六家药行就是明目张胆地在攻心,特意在高处等待,美其名曰迎接,其实就是下马威,用一些细节来弱化对手的气势。
不过林守自然不吃这一套,两手背在身后,不慌不忙地拾级而上,也不主动回应,不说话,不见礼。
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果然,先绷不住的是对面为首的,那人是个头发稀疏胡须却茂盛的老头,见气氛沉默,他只好拱了拱手:“见过林先生,老朽白龙斋,是蘸灵药行的东家,幸会幸会啊。”
林守这才没有垮着脸,还礼介绍,另外五家药行主事之人也纷纷出言自报身份,其他不说,其中一个并非是来自云州,而是迎州西部那个瞿县玄寅药行,也就是亨通会的客户,东家名叫孙瑕。
看来这次抻头的不仅是白龙斋,还有这个姓孙的,毕竟玄寅药行的势力也不比他小多少。
介绍完之后,白龙斋笑道:“诸位赶路辛苦了,想必都有些疲累吧?我安排人将这几位带到偏厅去小憩,如何?”
他说的是跟随而来的顾怜等人。
林守回道:“不累,我们都是修行者,赶这点路不碍事。”
“……”
白龙斋在这一瞬间感觉这人好像有点不按套路出牌。
不过林守最终还是叫他们跟着府上仆从去找地方待着,七个药行的东家则一起去正堂,在一张圆桌前坐了下来。
后面两方侧门各走出一几名丫鬟端茶倒水,安排妥当之后自行离去,而白龙斋也说起了开场白:“承蒙诸位不弃,赏光来咏春苑一聚,实乃幸事。本来咱们两州相安无事,大伙儿各自做生意赚钱,倒也没什么可说。”
“不过呢,迎州近些日子出了位青年才俊,也就是最后来的这位林先生,想必各位也都知道,如此呢,局势稍稍有些乱了,老朽便想着,咱们一起坐下来好好聊聊。”
林守对此人的观感稍微提升了些,开门见山,总好过云山雾罩弯弯绕绕,尽管对方的话语并不客气,所谓什么“相安无事”“局势乱了”都是在暗戳戳地指责自己。
玄寅药行的孙瑕也是个老头,稍微有些尖嘴猴腮,体型偏瘦,此时捻着胡子说道:“说起林先生的灵济药行,和孙某尚且有些生意往来。”
白龙斋明知故问道:“还有这回事?”
孙瑕顺势道:“诸位有所不知,林先生与云溪山下诸多采药行会都有合作,手头货行也替他们承运货物,如此也算是合作嘛。”
两人在此地一唱一和,林守并不搭腔,老神在在地抱着茶碗勐喝。
其他药行的人也不是来看戏的,六方早就联合在一起,并没有什么掩饰,没多久就加入了谈话,内容从最开始的谈天说地套近乎,逐渐过度到了核心问题。
“哎,最近生意不好做啊,我们药行的客源比原先少了一成。”
这是云州西北,离迎州最远的一家药行。
“一成?我已经少了三成了!”
“没办法,林先生手段太高,送货上门,质量口碑都有,咱们抢不过喽。”
见气氛已经烘托起来,白龙斋才终于说道:“林先生,你看,大伙出来做生意,不过就是为了养家湖口,年景本就不好,现在的处境很困难啊。”
林守笑道:“诸位不妨把话说得明白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