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绿桃问到了,时春分便不再隐瞒,或许是她也急需找一个出口,诉说自己内心的委屈。
绿桃听完她所讲的,整个人瞪大了双眼,“奶奶以往住在褚家,有没有跟大爷往来一查便知,华亭县主这不是明摆着要给您下马威吗?”
“下马威?”时春分微微一怔,倒是没想到过这一层。
如果是下马威的话,那就说明华亭县主很清楚地知道她跟褚令之间是清白的,只不过想以此为借口向她发难而已,过分是过分了些,但总比真的怀疑她要好。
看见她的脸色缓和下来,绿桃继续道:“奴婢听说,华亭县主这人一向嘴硬心软,当初柳姨娘嫁进褚家,她不也一样大发雷霆,最后还不是容下了她们?所以啊,奶奶无需太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要能在大爷身边好好地,这比什么都强。”
这话倒是说得情真意切,时春分自然也听进去了。
只不过……她苦笑道:“我与柳姨娘又岂会一样?”
柳姨娘再碍眼,也始终是个姨娘,就算她什么都做不好,褚严也可以将她养在宅子里,由着她碌碌无为地终其一生,而她什么都做好了,也不过是为自己的姨娘身份锦上添花罢了。
可她却恰恰相反,若她什么都做不好,便会受千夫所指,人人都会怪她、怨她,觉得她霸着褚家大少奶奶的位置却不作为,而她做好了,那是理所应当的,褚令身边的女人,理应是能人所不能,没人会觉得有什么不对。
时春分逐渐地开始明白,为什么柳姨娘这个大家千金却心甘情愿地屈居在褚家做一个姨娘,大概是见惯了高门大院里的腌臜,选择做一个隔岸观火的人反倒自在。
绿桃虽不似她想得那么多,却也知道她的难处,不由安慰道:“奶奶,别想那么多了,既来之则安之,再不济还有大爷帮您呢!”
她不提还好,一提褚令,时春分更觉气闷。
褚令被华亭县主支走的时候,不可能猜不到她想刁难自己,可他还是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虽然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可她还是忍不住会想,倘若自己是他爱慕的妻子,他会不会坚定不移地站在她的身边呢?
这种事情不想便罢,一想心就不可避免地痛了起来,那些从成亲开始所受的种种委屈,伴随着这致命的痛处一起密密麻麻地蜿蜒而上,缠绕在她的心间,已然成为了她的某种心魔。
二人说话间,县主府上的侍女敲门而入,禀报道:“县主请大少奶奶稍作休息,晚上去前厅与两位公子一同用膳。”
“两位公子?”时春分微微一怔,很快反应过来,应当是褚令和一直在华亭上学的褚休了。
华亭这地方虽小,却是人杰地灵,听说褚令小时候也在这边读过一段时间书,但老太太离不开他,只得又回了柳州。
明明前脚华亭县主才给了她一个下马威,这会儿又派人来邀请她晚上去赴宴。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