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苏憾决定将此剑法公诸于世的时候,就已经预料到了此间所有青螭剑宗长老们的反应。
也可以说这正是他想要的。
昨夜与许乐乐会面,他便已经与前者说好了这个事情。
想要平白无故地进入青螭剑宗的无出峰,并非什么易事。
他与前者关系十分差,前者不可能满足他“参观”的请求。且无出峰也算是其宗内比较隐秘的地方,闲杂人等没有什么缘由根本就进不去。
刚来到青螭剑宗时,他想了几天,反正是要探寻前者心目中最大叛徒——梅扬舒的下落的,那倒不如主动与师父挂上关系,说不定不仅能让自己名正言顺地被抓进去,还能得到与师父有关的额外情报信息。
若被捕入无出峰,那是正中他下怀的。
进去后,只要自己并不承认什么,青螭剑宗也无法将他如何。
若前者一直囚禁着他不放人,那便让许乐乐联合无衍仙宗为他造势,予青螭剑宗以舆论压力。
后者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不会把自己的脸弄得太难看。
而他,只要在无出峰里能待一段时间即足够了。
他今日的这些轮战斗,皆没有用任何的剑法,便是想要等到人最多、尤其是青螭剑宗长老们来得最齐的时候,才让游龙剑法现世。
如他所料,天空中原本隐去行迹的仲树和孟晶,皆再顾不得隐藏,直接出现在了山谷中的擂台旁,看着那两人合抱粗细的土色之龙冲向何方。
“确实是游龙剑法。”仲树眼神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孟晶亦是紧紧盯着苏憾。
而何方面对土色之龙的冲击,严阵以待。
他疯狂地挥洒着洞天灵气,舞动青云剑,一层又一层海浪从他剑尖被舞动出来,重叠在一起。
转瞬间便已叠了七十多层,并将其化作一排巨浪,往土色之龙扑打而下!
“轰!”
土龙被冲散了一只角还有些许躯体,但却顽强地钻过了那道巨浪。
何方咬牙横剑格挡,正面迎接土龙一撞。
相撞之后,他五脏俱震,勐地吐出一口鲜血,双脚死死抵着地面,但依旧被土龙推着退去,直到擂台边缘才堪堪停下。
他单膝跪下,剑尖抵住地面,双臂震颤不已,死死压下了浮上喉头的鲜血后,抬头吃惊地看着苏憾。
他站起身,愕然发现擂台旁多了许多身影。方才他全心全意都在迎击这一式剑法,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情况。
不仅众多青螭剑宗的长老都从崖边落了下来,连仲树和孟晶都在此间。
而且,他们的神情都十分的统一。
他们看着苏憾,面色充斥着疑惑不解、震惊失言。
何方皱着眉头,擦了擦口鼻间的鲜血,也有些疑惑。
不仅是他心有疑惑,崖边上众资历尚浅的仙宗、乃至青螭剑宗年轻一辈的弟子,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们只知道苏憾使出一式剑法,然后许多长老便都像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神情剧变。
只有鲁从善长老喊出“游龙剑法”时,才有一些弟子脸色一变,想到了什么。
这时,升月仙宗资历较老的长老看着下方,感慨着说道:“你们年轻一辈确实已不知晓游龙剑法是为何物,因为此剑法在千年前便已经被青螭剑宗雪藏起来了。”
一些年轻仙宗赶紧追问道:“其中可有什么隐情?”
那长老摇摇头,说道:“没什么隐情,这是修行界众所周知的事情。你们可还记得青螭剑宗出过一个最大的魔门叛徒?”
有人想了想,问道:“您是说……梅扬舒?凌恒仙人的师兄?可这二者又有什么关联?”
“这苏憾方才所施展的游龙剑法,便是梅扬舒尚在青峰时所悟出的剑法,威力极强,曾经是青峰最出名的剑法之一。
“可是,他魔门内奸的身份曝光并被处死后,峰内的弟子对其剑法亦深恶痛绝,一旦有人修行,便会受到宗内之人异样的目光,慢慢地便没有人修行此剑法,也没有人谈论。
“讳莫如深之下,短短不过数十年,此剑法便被雪藏了。莫说你们从未见过,老夫也有将近千年没有见过游龙剑法了。”
那长老面带一丝回忆之色。
崖边众人这才恍然大悟。
“既然已经被雪藏了千年之久,为何这苏憾,竟然会这套剑法?莫非他是……魔门内奸一脉出身?”
“他是梅扬舒一脉在世外的传人?”
“真是好胆,内奸一脉还敢来此,而且还众目睽睽之下明示了自己的身份。”
陈初瑶、刘一刀、裴温书,以及祁素等一众无衍仙宗的弟子们,原本也只是疑惑为何青螭剑宗会有那么大的反应,可在听闻了升月仙宗长老的话语,以及旁边众仙宗的窃窃私语后,皆像被雷噼了一般,呆若木鸡。
苏憾,是魔门内奸一脉?与魔门有关系?
但很快,他们又各自摇了摇头,刘一刀更是斩钉截铁道:“不可能,苏兄杀过的魔修妖银比俺见过的还要多,以他为人,不可能系魔门的银。”
陈初瑶同样点头,“公子与我出身同一个地方,一路从凡夫俗子开始修行至今,不可能是魔门之人。”
祁素想着他在云从山脉救下自己,斩杀许多魔修的事,也笃定地点点头。
裴温书虽然也相信苏憾的为人,但还是忍不住疑惑道:“可苏兄是怎么学会我宗从不外传、甚至已被雪藏的剑法的?”
他沉吟片刻,看着仲树等人的身影,摇头道:“不管怎么样,恐怕宗内的长老不会善罢甘休。”
山谷中。
仲树一脸严肃,向苏憾说道:“你从何处学得游龙剑法的?这是我宗十分……重要的剑法。”
众长老亦是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似乎只要给不出他们满意的答桉就会将其一举拿下——不,连他们自己都不确定是不是有“答桉”这一说,或许直接将其拿下就好了。
宁杀错,不放过。
就在他们正在等待苏憾的回答时,擂台的另外一边却传来了声音。
“我与他的战斗还未结束,有什么事情,等打完了再说。”
何方不满地说道。
仲树:“……”
众青螭剑宗长老:“……”
崖上众人:“……”
破法峰长老沉默之后,怒斥道:“此刻是关注这个的时候吗?你能不能有点轻重缓急之分?”
何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取得仙宗盛会名额便是我最重要最紧急的事情,有什么问题吗?他会游龙剑法又如何?是魔门内奸一脉又如何?与我何干?”
破法峰长老一滞,指着他气道:“你,你……”
苏憾愣了愣,也哑然失笑,说道:“他说得对,此名额对我来说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你们有什么想知道的,等落幕之后再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