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不甚在乎地挑了一个蜜橘在手中把玩,“管她什么心思,左右不过是为了自己的亲事着急罢了,可这些又不是我能管的。好在我也在这摊浑水里搅和不了多久,由着她折腾去吧。”
顾君看着她浅浅笑道,“我就是觉得你呀,恨不能马上嫁出去一样,怎么对闺阁女儿的生活已然厌倦了么?”
清和剥开蜜橘,这是江南特产的沁香蜜橘,也是苏家家世雄厚,又在扬州苏杭有许多店铺,才能千里迢迢得来这种甜蜜水果。橘皮冷香随汁水迸发出来,清和垂下睫毛,缓缓道,“我自小便知道,人生在世,生老病死苦。三百六十行,为官者更难。父亲官场沉浮二十余年,正三品知府的位子,不好坐啊。”
顾君听得心惊,一只手捉住了清和的手,也只能听她徐徐说下去。
“官场险恶,我明白为什么苏伯伯不愿让你和望图哥哥,与官家子女结亲的原因,就连你的长兄,不也是娶了江南望族家的嫡女为妻么?顾君,我是萧府唯一的嫡女,我结亲的价值,远大于其他庶出的姐姐妹妹,所以不是我急着出嫁,实在是不得不挑一个清白人家,免得以后许多事情。”
青雀碧眼点翠羽耳坠垂在清和洁白无暇的耳垂畔,像两只振翅欲飞的蝴蝶。其实这些话,她原不该对别人说的。
顾君柔若无骨的手却与她交握地愈发紧密了,她如云湿润的眼睛看着清和,坚定道,“我不会把这些事说与旁人听的。其实这样也好,说到底,你的身世,若是去参加选秀,或是与王室亲贵结亲,才是正常的,不过那样,我们以后怕也是很难见面了,既然你有了平淡的心思,最好我们以后啊,都嫁在燕南城的世家里,离得父母娘家近,以后还能常常见面儿!”
清和被她逗笑,点一点顾君的鼻尖,乐道,“我却不知,你对自己的亲事,也是这么上心的!”
顾君闻言,一层薄薄的失落覆盖落下,蒙住了整张脸,口中低声道,“管他甚么亲事呢!不过是随意择一个家世匹配,脾气又好,最好与我家关系不错的嫁娶了便是了。”
清和听得哪里不对,莹白的手指缓缓将蜜橘成瓣剥开,道,“父母之言,媒妁之约,虽然咱们燕南儿女不必过分追求迂腐礼节,有许多在成婚前便已双方熟识,更有你我情愿,结成连理者。怎么我听你的意思,倒像是有老大不情愿呢?”
顾君抬头急急道,“我自然是不情愿!我。。。。。。”迎上清和注视她的目光,她却一时张口结舌,小脸噌地红透,再也说不下去。
清和打量一番,恍然大悟,笑盈盈道,“我晓得了,说甚么丧气话,原来顾君小姐早已芳心暗许,有了意中人了!”
顾君扭了身子,一张脸从双颊红到脖子,“说甚么浑话!”
清和不肯作罢,按住她双肩笑道,“看样子是没错儿了,到底是哪家的风流公子,能引得我们苏小姐春心萌动?快跟我说说,我可认识?”
“你?”顾君迟疑道,她的手心沁出薄薄一层冷汗来,明明屋里暖洋如春,她却觉得自己手脚发寒。清和直等到仿佛过了许久,才听到顾君糯糯道,“若说起来,你还与他十分相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