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水泽另一处地方。
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飘散,一杆杆旗帜散落四处,沼泽地还有旁边的小径上布满了尸体,鲜血从尸体上缓缓流淌而出,形成一片片的血泊。
“报!”
远处一个骑兵从小径上飞驰而来,高声喊着,直到一处简易的营帐前停下,营帐内,步军都头魏广穿着盔甲迈步而出,神色间还残余着几分惶惶之色。
就在半个时辰之前,他们这一路步军刚进入大水泽之中不久,就遇到了水贼偷袭,本来看上去可以行走的道路,不知怎么的,就变成了可以杀人的沼泽地,旋即便有水贼从旁以羽箭射出,他的手下顿时乱做了一团。
不少士卒被羽箭当场射杀,还有许多慌不择路之下,冲入沼泽地中,最后被无情吞噬。
不过也好在那群水贼人数不多,只杀了他们上百人,便不得不撤退离开,魏广这才命人离开沼泽,回到了旱地上,一边清点死伤者,一边救治,安抚军心。
然而魏广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传令兵前来,他脸色一沉,立即开口道:“快说,出了什么事!”
那传令兵从马上跳下来,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魏广面前道:“魏都头,刘都头那边遭到了水贼埋伏,死伤有一半人,现在刘都头正被围困,就在距此约五里地的地方,恳请魏都头立即驰援啊!”
“什么?刘都头怎如此不济!”
魏广听后大惊失色,他与刘都头是此番入大水泽人数最多的两支步军队伍,人数各达两千人,而他这边虽然被水贼埋伏射杀了不少,但损失仍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但他怎么都想不明白,刘都头那边会损失如此惨重!
居然有一半人都死了?
并且还被一群水贼给围困住了,这怎么可能?
魏广忍不住大骂出声:“这刘义平日里恃才傲物,自比古之白起,却不想竟被一群水贼击溃,真是无能!”
但骂归骂,魏广知道,自己该去救的还是要去救的,不然若眼睁睁地看着刘义那支步兵就这么覆灭,到时候在刘都监面前也肯定说不过去。
“收拢队伍,伤员在原地待命,其余人随魏某驰援!”魏广低喝一声,立即命人做好准备。
没多久之后,一支队伍从此处离开,朝距离此地五里的地方而去。
与此同时,远在大水泽另一边的大河上,整整二十艘车船顺着水流而下,进入了大水泽之中,周围还有数十艘轻快的钩槽船伴随,一面水军旗帜猎猎作响。
水军都头王干立在最大的一艘车船上,遥遥看着大水泽,手中拿着绘图,一边下着军令,一边让士卒打出旗令,指挥整支水军队伍的前行,而按照时间计算,他应在两日内,到达龙头寨附近最大的那条河,东浦江。
然而当水军进入大水泽后,很快便有士卒来报,说是在周围的芦苇丛中发现了水贼的痕迹,王干立即便警觉了起来,让钩槽船在四周巡逻,以防水贼突袭。
“预备好炮车,石料还有弓箭,若是有水贼出现,就地灭杀!”
王干布下了军令,目光却有些阴沉地看向远处,那里的芦苇丛严密而又厚实,即便是在高高的车船上,也没办法看太远。
谁都不能确认,那些芦苇丛后面,是否就藏着一群水贼!
好在王干作为水军都头,在来之前,也早已仔细翻阅过龙头寨的情况,知晓其人数不会过千,哪怕有水贼来骚扰,也不可能真的威胁到他这支水军。
“加快行进速度,天黑之前,本官要看到东浦江!”
王干挥挥手,沉声说道,似乎是在散去自己心头的那丝阴霾,正预备让人将周围经过的水系走向都记下来,却忽然感到一阵狂风吹来,将手中的绘图吹得哗啦啦直响。
王干心中一沉,看向远处,然而那成片的芦苇丛一望无际,令人生畏。
……
……
入夏后的日头虽然很长,但终究会迎来黑夜。
徐林带领的三只竹筏终于找到大水泽中一处还算高的旱地,让伤员全都下了竹筏休息后,他便指挥剩下的人,将周围的芦苇丛全都砍了,堆积起来。
完颜琳珠双腿双手一直被捆绑着,就这么看着这一群人忙来忙去,她的目光看向远处的水面,那里有几根芦苇管子稍稍动了下,她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又看向徐宁。
知道有人在自己身边跟着,完颜琳珠心里就安定了许多。
然而,那个令她感到讨厌的声音又响了起来:“我知道那些水贼一直就在附近,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逃走的机会。”
徐宁手中拿着一把芦苇,感受着顶端芦苇穗的干燥度,笑呵呵地说道,他碾碎一些穗下来,随风撒了开去。
看着这些随风飘远的穗毛,徐宁又踢了一脚完颜琳珠问道:“刚才问你,你认不认识完颜阿骨打,你没说话,看样子,你好像认识啊?”
完颜琳珠撇过头去,她现在也逐渐回过神来,知道徐宁不会杀了她,心里对刚才什么话都回答的自己感到有些生气。
“让我想想完颜阿骨打现在是几岁啊……他现在才14岁啊!你们是住在一条叫黑水河的河边么?”
徐宁继续说着,笑意盈盈地看向完颜琳珠,对方的脸色不断变幻着,虽然竭力想掩盖自己的一些想法,但她的表情已经出卖了她。
“他不会是你的弟弟吧?”徐宁又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