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
魏有根正襟危坐朗声发问:“如此说来此番械斗,皆是因你二人都认朱平为子而起?”
厅中除去魏有根与数名军士外,只有三人。
其中两名妇人,一青年。
只是那青年举手投足间言语动作有异常人,时而张嘴呜呜怪叫涎水滴落而不自知,时而东张西望扭头摆脑,模样怪异至极。
同时分明寒冬已至,青年却还身着短裤破衣,恍若未觉。
显然是个痴傻之人。
此刻穿着稍体面些的妇人已是闻言跪倒在地,冲着魏有根哭诉道:“大人明鉴,平儿实是民妇朱氏所生,今日民妇带平儿前往药铺抓药却遇此人满嘴胡言不怀好意,想要将平儿从民妇手中抢走!
还望大人做主!”
说着她一把拽住痴傻青年的衣袖,青年猝不及防下扑通跪倒,双膝顿时通红,可这青年却丝毫没有痛感还在痴痴傻乐。
厅外众人见此无不揪心,有人叹息:“那小子看着手脚齐全,相貌也端正,可怎得是个傻子?”
另一人也大是奇怪:“是啊,方才不知听谁说他先前还在镇军中效力,表现极好嘞!”
“那倒是怪了!”
议论间突然有一阴恻恻的声音传来:“表现极好?
嘿,在军中越是表现得好死得便是越快!
这小子还算走运,被匪贼掷出的石块击中竟没当场身死!这才捡了条命!
不过下半辈子也算上搭进去了!”
这话方出,前一刻还议论纷纷的镇民顿时一滞。
显然都被战场的凶险给惊了一跳。
对北地子民而言上阵杀敌死了也就死了,头掉大不了碗大个疤,可若是如这青年一般痴傻,如其一般涎水横流可就太残酷了些!
一时间有不少人重新认识到了战争的惨烈。
试问相比痛快战死,谁又愿意成这模样呢?
与此同时厅中另一穿着破烂,与痴傻青年一般无二的老妇突然暴起扑向前去,将率先开口的民妇朱氏重重推开,随即抢抓过痴傻少年的手腕,把他拉拽至自己身后死死护住大吼道:“你胡说!平娃子明明就是俺的孩子!”
朱氏趔趄倒地,掌腕摔作铁青,痛呼不已。
正当众人为之惊呼时,她亦是咬牙爬起身与老妇争抢厮打起来,都想将痴傻少年拽到身后。
那唤作朱平的痴傻少年被二人抢来拽去非但不觉得害怕,反倒哈哈直笑。
仅是片刻两人就已是爪痕遍布,伤处血肉淋漓,看得人心惊肉跳。
再放任她二人掐下去说不得就会当场闹出人命!
“放肆!”
魏有根一声暴喝,立时就有军士上前将三人分开,可饶是如此两妇人仍互骂吵闹不止。
见此魏有根冲着军士冷声发令道:“这两妇人谁敢再嚷半句就狠狠掌嘴!直到她闭口为止!”
身为法曹从事又作小吏摸爬滚打多年,魏有根自有其威严,一番喝声下两名妇人哪怕再有冤屈不满也只得暂时闭嘴。
“现在本官问谁谁就开口回答!
若敢说半句多余,绝不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