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城东的力子都本部,已经对东城墙展开了进攻。
居然被力子都的本部最早展开攻势,董宪坐不住了,便再次给刘昱传令,催促他立即开始攻城,不得再作拖延;并令王贤引督战的兵士上前,刘昱部若再不开始攻城,就杀人立威。
刘昱没有办法,只好派人去叫陈直、曹丰和戴兰的从弟各督部曲,加快行进,抓紧攻城。
道道军令的催迫下,三部人马加快了行进的速度,相继从被填平的地段越过壕沟。
过了壕沟,距离南城墙就只有百步远近了。
……
南城墙,城楼上。
田彻等人也听到了城东传来的那阵喊呼,紧随着那阵大喊之后,是东城的城墙上和城墙外,敌我双方的喊声之声如雷俱起。隔着城中建筑,田彻等看不清城东的情况,但田彻丝毫无有惊慌之态,他虚抚须囊,手握腰刀,笑道:“有县宰亲在城东临敌,城东必安稳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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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曹史钱资、屯长李瑾皆以为然。
众人收回视线,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了当面之敌的身上。
随着他们离城墙越来越近,钱资略沉不住气了,问道:“田公?”
田彻举起了手,令道:“放箭!”
南成虽非大县,县中的守卒也不很多,但守卒毕竟算是正规部队,军械方面是比较齐全的,比起曹丰他们打田家坞堡时,守堡的田家宗兵只有少量的弓来说,南成县的县卒既有大量的弓,并有很多的弩。——弩是重型武器,与铠甲一样,历来是被禁止民间私藏的。王莽於始建国二年,也就是他建立新朝的第二年,还曾专门又下一道诏书:“民不得挟弩铠,徙西海。”西海即西海郡,后世的青海湖一带,本羌人故地,是王莽在篡汉前请朝廷设立的新郡。
一令既下,不止守卒县兵,助战的壮丁中也有一些持弓而前,百余弓弩齐射,登时箭如雨下。
……
尽管行在队伍前边的义军战士举的有自制的盾牌,可距离城墙已经太近,城头射下来的箭矢、弩矢几乎不用瞄准就能射中目标,一时间,箭矢、弩矢射中盾牌所发出的“噗噗噗”的闷响连绵不绝;又因距离过近,弩矢的冲力足够强大,或乃至有盾牌因为不够坚实而被弩矢给射裂了,盾牌裂后,粗长的弩矢直穿而过,接着又射中举盾的人,惨呼之声亦是此起彼伏。
后排的义军战士们就在几个月前,大多还是乡农,何曾见过这等阵仗?就算是参加过攻打田家坞堡的战士,那次打田家坞堡,可也没有这么多、这么强劲的敌矢,也是不由骇然变色。
城上的箭矢、弩矢不仅仅是冲着前排的盾牌射,亦有往高空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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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到高空的箭矢、弩矢,呈一个抛物线坠落下来,夹带风声,镞下尾上的掉入到后排战士阵中。后排战士有的被这掉落的箭矢、弩矢射中,有的被擦伤,有的虽未被射中、擦伤,但那箭矢、弩矢正好擦着他们的身体而过,——整条进攻战线上,数百义军战士无不惊呼乱叫。
一些胆小的,就想掉头后逃。
曹丰在曹德几人的护卫下,压在本部的后头,看到部曲们在敌矢的打击下,显出了慌乱之态,又看着那城头射下来的敌矢一波接着一波,说实话,他亦觉恐慌,然而他却强自撑住了发抖的腿,心道:“我是部率,我是部率!阿幹、阿幹还在前头!”大声令道,“不许退!不许退!”
曹德尖着嗓子,叫道:“董从事的督战队在后边,谁退,他杀谁!不敢再退了!不敢再退了!”
曹丰部近两百人的战士,现下大致列出的是一个前重后轻的进攻阵型。
前边共有三个屯,分是今日担负首先佯攻之任的李铁、褚豪两部和今日担负主攻之任的曹丰、曹幹部;后边两个屯,是今日担负掩护和预备队之任的是田武、高况两屯。
五个屯的战士里头,陆续传出了李铁、褚豪、田武、高况等的组织命令之声。
田武的粗嗓门最响亮,曹丰听见他叫骂说道:“日你娘的!谁敢再给老子退,不用等督战,老子一刀砍了他!”高况的声音较为冷静,听他说道:“我还没退,你们怕什么?退也是个死,何如死在攻城?犹是豪杰!”李铁、褚豪离得稍远,声音也小,听不清他俩在说的什么。
曹幹的声音隐约入耳,曹丰倾耳听之,听到曹幹在说的是:“别慌,别慌,城上的箭射不了几波,现已射了两波,咱们马上就到城边了!都别怕,跟着我!”
曹丰试图从前头簇拥的人头、连绵的敌矢中找到曹幹的身影,可是并没有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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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有盾牌的保护,兼之守卒也慌,射的时候多是乱射,用的弓和弩也没有强弓、强弩,所以近距离之下,百余弓弩齐射的阵势看着虽是吓人,真正给义军战士造成的伤亡其实并不大。
曹丰部中受伤的战士总共只有七八人,有的被射中了肩膀、胳臂,有的射中了胸腹、腿。
被射中胳膊、肩膀的好些,尚能坐在地上;被射中胸腹、腿的,倒地不起。
暂时顾不上这些中箭的伤员,各屯把他们留在原地,继续往前行进,自有曹丰身边的人赶紧上前,把他们拖回后方,拖动之时,拽出了一道道长长的血迹。
曹丰经过这些血迹,更觉慌怕,再三克制,脚下仍如踩着棉花。
他不得不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自己“我是部率”,一遍又一遍的提醒着自己“阿幹在前头”,紧紧盯着前头的本部部曲,同时一再试图从中找到曹幹。
……
顶着敌矢,三部人马都到了南城墙边。
戴兰、曹丰两部都在西城墙段,两部各自把部中的云梯往城墙上去架。
曹幹正在本部云梯的旁边,放置云梯时,他感觉到了城墙的异常,伸手摸了下,差点把手指粘在上边,心知这定是城中昨晚顺着城墙往下浇了水,墙被冻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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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本部的这架云梯是董宪营中所制,比陈直带人制造的那几架好,不但底座够沉重,并且结构够结实,所以城墙虽然被冻,不影响云梯的架放。
守卒一边继续放箭,一边搬来石块,往摆放云梯的义军战士这里砸下。
十几个义军战士把盾牌撑起,护住摆放云梯的战士们,曹幹一边听着头顶盾牌上不断发出的各种声响,——“噗噗噗”,这是敌矢射中,“嘭嘭嘭”,这是石块砸到,一边指挥战士们将云梯的底座置定。南成县缺少大型的守城器具,拍杆、擂木等物皆无,守卒没办法对云梯的架放进行有效的阻止,骚扰之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云梯被义军放好,梯子架到了城墙垛口。
云梯刚刚搭好,董宪催战的命令又传到刘昱处。
刘昱如前,将董宪的命令继而又传到前边的曹丰等部。
这个时候,城北、城西也已经传来了敌我的喊杀之声,是城北、城西的义军战士亦把云梯架到了城上。
……
南城墙,城楼上。
时已至辰时中,日头渐高。
望之东方,清晨时的红霞早已消失,回顾城下,至城前的数百贼寇如似簇簇灰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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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近闻之,这时只觉四面八方都是喊杀的声响。
这喊声的声响汇在一处,直冲云霄,直把那天空中的云层都好像给冲散了。
不管是在楼阁上,抑或是爬在房顶、树上观战的城内士民,在此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中,都是忍不住的惊惧。力子都上次来打南成的时候,若论声势,诚然是比这次要小得太多!
便是田彻,此际也不禁面色微变。
钱资脸色发白,颤声说道:“田公,贼子要攀城了!快些下令打吧!”
田彻看了一下李瑾。
李瑾是个老军伍了,不必田彻下令,也知现下该干什么,即一叠声的命令传下,令分各负责东城墙段和西城墙段守御的两个队率调兵,使部分县卒换用长矛,聚集到已架在两段城墙上的几架云梯上方,又令部分弓手亦聚过去,并令民夫把更多的石头、几个大缸抬到云梯边上。
各项最后的备战已毕,就等着敌人攀爬云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