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像是来接待神使的啊!我怎么感觉他们是想要把你下锅?”
林克白了洛夫一眼,脚尖在地面上揉搓着,随时都准备冲出去:“你要是愿意试一下的话,我觉得他们没准都不用锅。”
洛夫顿时用双手紧紧抱住自己,浑身一阵恶寒游过,打了个冷颤:“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别把他们当人,”林克抿抿嘴,瞳孔在灰黑的光膜中发出死寂的光,“深渊战场,都是敌人。”
话音未落,林克脚下石砖崩出一圈龟裂的痕迹,身形似霹雳闪烁,对着咆哮人群直接冲了进去。
划过水面的柳叶都不如这柄利刃划过血肉时,来的畅快轻盈。
洛夫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血雨就已经淅淅沥沥地洒落在甬道中,有种残酷的温柔。
呈现在生命之上的每一道伤痕,都是如此简单直接的架起通往死亡的桥梁。
第一次,望着用一块冰凌挡下血雨的林克,洛夫心里有了些许陌生,甚至是,恐惧。
没人能比他更加清晰的感觉到,来自名为林克的身躯之内,肆意张狂的野心和意志。
那是为了达到某个目标,可以将一切放上天平去衡量的可怕信念。
在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洛夫往后退了一步,轻微至极的脚步声,在堪称绝望的安静中,如此的清晰突兀。
林克的脸缓缓朝着洛夫的方向侧了过来,鬼魅般的黑瞳散发着森冷绝情的杀意。
洛夫顿时脸色一白,颤抖着嘴唇:“我,不对,你,刚才···”
林克皱起眉头,看不明白洛夫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畏畏缩缩:“你先过来看看,这家伙是刚才我们见过的那个人吗?”
洛夫默默地把手心放在腰后的衣服上擦了擦,小心翼翼地从一地的躺尸中找到一条勉强可以落脚的小路,走到林克身边。
“就是那个,看见了吗?是不是和刚才我们看见的那个有点像?”
洛夫仔细打量了一番林克的状态,散去命定死途的天赋之后,林克身上恐怖的压迫力一下子消散不少,重归清澈的双眼又回到了之前温和的感觉。
长长叹了一口气,洛夫心有余悸地拍着胸口,问道:“你说的是谁?”
林克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具被绑在一根棍子上的尸体:“就那个。”
洛夫沿着他的指尖划过去,说实话,想要从遍地的尸体中找到林克说的目标并不容易,好半天他才从一地血泊中找到了林克说的棍子,以及那具尸体。
和其他死的相当“精致”的人相比,这个被绑在棍子上的尸体上,全是粗糙无比的伤痕,洛夫甚至还注意到了一个像是用嘴巴咬出来的撕裂伤。
“好像是刚才那个人!”洛夫回想片刻,很快就从这具尸体的面孔上找到了熟悉的特征,“可是他怎么会被绑起来的?他们不应该是同族的人吗?”
“外表看上去确实差不多,但精神状态完全不同,”林克蹲了下来,伸手用短刃挑开一具尸体的口腔,狰狞无比的犬齿间还残留着丝丝血肉,“这些人显然要疯狂的多,而且似乎很喜欢生肉。”
洛夫看了一眼林克认真分析的样子,默默地移开了脑袋,他生怕自己会忍不住把林克当成个变态:“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当然是继续往前,”林克诧异的甩干净刀刃上的污渍,“既然这些人完全不是我们的对手,我们更不用担心出现什么意外了。”
洛夫脚步急促,林克虽然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言不发的跟在他身后。
血腥味很快就被两人远远地抛在身后,而甬道也越发宽敞起来。
这么看来,整个甬道的趋势就像是一个漏斗,应该用不了多远就会抵达真正的聚集地了。
没超出林克的预料,估计都没走上四五百米,一个巨大的穹顶就出现在他们面前,甬道的出口在这个穹顶偏上方的位置,距离地面差不多有个二三十米的样子。
旁边就是一排很老旧的爬梯,可以直接通到最下面。
洛夫谨慎的趴在地上,伸手扒在出口的边缘,往下瞅了一眼,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大!”
林克跟在他身后,趴在他的右边,从边缘露出两只眼睛。
一座好像从几十年前的坟墓里刨出来的城市,风格无比统一但大多数都倒塌破败的房屋,上面乱七八糟的涂抹着奇奇怪怪的痕迹。
稀稀疏疏的人影散漫的在街道上移动,就像是森林里搜寻着猎物的猛兽。
洛夫突然拍了一下林克的肩膀,示意他往一个方向看。
林克循着他的指引看过去,一头深渊异类正挖掘着土壤,从城市的边缘钻了出来。
只不过,祂在在这里食物链上的地位,似乎有些微妙。
在地面的深渊战场,深渊异类无不是可怕残忍的代名词。
哪怕是超凡者,也不敢说完全克服了对深渊异类的恐惧。
但脚下这座城市里的人影,却在深渊异类出现的时候,像是听见开饭的钟鸣一样,面对可怖的深渊异类,蜂拥而上。
残弱的人体很难是异类的对手,哪怕这些人基本上也都被深渊的力量所异化了,但和“血统纯正”的深渊异类相比,依旧孱弱的如同蜉蝣。
可一个人不是对手,那十个人呢?一百个人呢?一千个人呢?
难以想象数量的人群从房屋中冲了出来,癫狂的奔向那头深渊异类,就好像刚才奔向林克他们的那群人,一模一样。
终于,有着爬虫的样貌,体型却足以和大象一分上下的深渊异类被一个人找到了机会,直接被他用锋利的牙齿咬破了柔软的腹腔。
巨虫嘶鸣着,长着刚毛的关节肢划过一道冷光,噗呲一声就将咬住祂腹腔的人给捅了个对穿。
但伤势已经留下,越来越多的人都开始往它的肚子底下钻。
巨虫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境遇,奋力地想要将身边的人推开,可铺天盖地的人群根本就无法抵抗。
终于,巨虫的腹部从一个小小的伤口,变成了横贯整个身体的撕裂伤。
那些人就跟疯了一样冲进巨虫的伤口中,对着祂体内充满剧毒的内脏就贪婪地开始撕咬。
不多时,一头巨虫就消失的干干净净,连溅射在地面上的血迹,都被一群意犹未尽的家伙给一口一口的,舔干净。
“我突然觉得上面那个家伙也挺不错的,”洛夫嘴角有些抽搐,望着林克吐槽道,“我感觉这群家伙简直比深渊异类还可怕。”
“你说巧不巧,我也这么觉得。”
“对吧对吧,”洛夫颇为感慨地点着头,对着自己的左边就要接上话,“等等,左边?”
他还没想明白,为什么左边会突然有人说话,就猛地感觉到自己的衣服死死地绷紧自己的身体。
回过头,林克正一脸严肃的抓着他衣服,连连后退,而在他的面前,赫然是一个身躯一半鳞片覆盖的人。
“这么谨慎,”鳞片男人笑了,伸出手指挠挠脸颊,“看来你们对我们的印象还真是相当差啊。”
“你自己都说了,和我有同样的感觉!”
“关于这一点,我一时半会儿没办法和你说清楚。
稍微不准确的说,我看他们,就像你们看见猴子一样。应该是这样说的吧。”
林克沉默了片刻,这才出声问道:“你究竟是谁?”
“熟悉的问题,不,应该不能用熟悉来形容吧,都过去好久好久了。
地下是没有名字这个说法的,如果非要用一个称呼来表示我,你们可以叫我牙。”
鳞片男人咧开嘴露出一个善意的微笑,发黄的两行牙齿中,犬齿的部位只剩下黑黑的空洞。
“如果你们能跟我来的话是最好的,但要是不相信我,我劝你们尽快离开这里。
地下空间虽然大,但两个外面的人也没办法藏太久。”
林克对他点点头示意了解,然后带着洛夫后退两步,重新退回到通道之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