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翊坤宫拜谒的秀女们前脚刚离开,一个司礼监监丞就一路小跑进了翊坤宫,直接进了正殿。
金靓姗正在暖阁里一边察看小鱼尾的状况,一边由宫女在一旁帮她卸下身上繁重复杂的着装。
小鱼尾身上的青紫已经蔓延到了脖子和脸上。如果要说得更瘆人些,小鱼尾就像是被一个无形的人在身上一寸逐一寸地向上摁出手印。
金靓姗一把扯上常服的衣襟,挥手支开宫女,蹲坐在小鱼尾的床边,用三根手指轻轻地抚摸着她的额头。
玉灰和沉惠安息香的双重叠加,让小鱼尾睡得相对踏实些,不如以前那般爱哭喊,但时有时无的呼吸骤停也是让金靓姗狠狠地捏着一把汗。
小鱼尾双手用力攥了攥拳头,张嘴哭了出来,金靓姗连忙把她抱起,唤来奶婆。
奶婆接过去慢慢哄,小鱼尾就开始无端嘶叫,金靓姗每每到这个时候,就会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也有些心力交瘁。
扭头走出到外厅,看到司礼监监丞俯头空手站在厅内,“免礼,今日可有好消息?”
自四处寻药道士、和尚,寻医问药的诏令发出去后,监丞每隔两日就会来通报一次情况,昨日才通报过,今日就又来了,可见有与往日不同的新情况。
“回娘娘的话,在京师之中确有一位道师应召,言七公主之症,他或许有办法。”监丞回到。
秀女终选之日仅向后推迟了三候,所以从各省寻人很不现实,只能将重点先放在京师之内。开始众人都言前景不甚乐观,今日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这事如何需要禀报,快去直接请来便是。”金靓姗好不容易等来一根救命稻草,是骡子是马,当然要尽快拉出来遛遛。
监丞不敢马上回答,仍旧俯头空手站在原地。
“怎么?道师不愿前来?”金靓姗也是相信普天之下就是有那种不愿进入宫中的人,所以这样问到。
“娘娘英明,正如娘娘所言,道师不愿下山。”监丞此一句话,几乎在金靓姗刚说完前一句话音刚落时,就回答上了。
“悟道之人自有天命要依,那道师说了如何才肯对七公主施以援手否?”金靓姗成为郑皇贵妃多时,从未像如今这样说过示弱的话。
“那位道师留有书信二封,一封写明收信者启,我等打开书信之后才知另一封是交于娘娘的。”监丞在说的这件事,金靓姗听得莫名其妙。
“与我的书信如今可在?”
监丞拿出一封已经用小刀划开的书信,俯头递给郑皇贵妃,不敢抬头,等待被问。
“为何交于我的书信是开过封的?”果不其然金靓姗发问了。
“按理,司礼监对外入书信均要查验纸张、墨迹,只怕外人藏毒,可道师给我等的信中写明,救命之人如何可在与被救之人的书信中藏毒,故未封封筒,直接将信敞开。”监丞说罢,从怀里掏出另一封书信,展于郑皇贵妃面前。
金靓姗见监丞已经把事情做到这个份儿上,也没有看那第一封书信,直接从信封中展开了第二封书信,信中只有二十六个字,“水火不容,名命一同人远于此,近必不依。”
她念叨着这十六个字,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封信既然是单独给自己的,说明只能靠自己悟出其中道理了。
“你先下去吧,有劳。来人,取一件金珠于监丞。”金靓姗叫来宫女,从小金库中取来一颗玻璃球大小的纯金珠子,赠给监丞。
这一颗金珠足足能换白银几十两,监丞收到这么贵重的犒赏,虽感受宠若惊,欣喜若狂,但毕竟是司礼监的人,要装出见过世面的样子,简单地拜谢过郑皇贵妃,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