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阳市西南角的一家烟雾缭绕的麻将馆里,小金子已经在这里奋战了两天两夜,此时他嘴唇发白,双眼布满了红色血丝,捏着手里的麻将牌,眼神麻木而僵硬。
“三条。”他从立在身前的十四张麻将牌里抽出一张废张,丢到桌面上。
“吃上!”下家是个四十左右岁的男人,戴着一顶黑色的皮帽子,脸上赫然一道深深的刀疤:“小金子,在你下家真是有吃又有喝!贰万!”
“一对儿!”坐在西边的中年妇女,肥胖而臃肿,她费力地撅起屁股,稍稍欠身,拿起刀疤脸打出的牌放在右侧,同时从自己牌里,拿出两张贰万,凑成了三张一样的牌。
小金子舔了舔嘴唇,随手拿起烟盒,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回头喊道:“老板,再给我拿一盒玉溪。”
胖女人一边摸索着自己的牌,一边调笑道:“哎呀,金子是真不差钱,你看人家抽这个烟的档次。”
“那是,人家有个好哥哥,那老金在黑市做这么多年买卖,这一死,不全都留给弟弟了!”小金子对家,一个好像吸了大烟,身材消瘦脸色蜡黄的男人应和道。
小金子无力地笑了笑,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个时候,麻将馆的老板拿着一盒香烟递到了他的身前:“金子,打完这圈差不多了,回家休息休息,换个手气,改天再来。”
“啥意思,撵人啊?”小金子撕开烟盒,出言不逊。
麻将馆老板好心不得好报,当即提高了声调,说道:“你这小子属疯狗的啊,逮谁都咬,我是看你玩儿的时间太长了,怕你死牌桌上!不知道个好赖!”
“死了也不用你赔钱,咸吃萝卜淡操心。”小金子斜了他一眼,转过头,又专心致志地看着自己的牌面。
“就是,老张,你给小金子整走了,你跟我们玩儿?”刀疤脸抬头不逊地看着老板说道。
“我可不玩儿,我手气臭,玩儿不过你们。”
麻将馆老板特地在“你们”这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可是,小金子充耳不闻,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牌桌:“不会看,打八万。”
“胡了!”胖女人一把将自己的牌推到,大笑说道:“要的就是你这个八万!今天是真幸啊,绝张都能出来!来吧,几位,上钱吧!”
麻将馆老板老张扭头离开,这是他第四次劝小金子走了,但是每一次都差点儿把自己气死。
换做以前,老张可能早就把电话打到了黑市,可是老金已经死了,小金子在奉阳,再没有一个亲人,之前他还有个女朋友,有时候软磨硬泡,偶尔也能说动小金子,可是那个女人对好赌成性的小金子彻底失望,上个月也收拾行李从他家里搬走了。
“哎,这人不废了么!”老张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重重地叹了口气。
天色将晚,原本满满当当的麻将馆已经陆续有人结束了牌局,这个时候,闲玩儿的人选择回家吃饭,而真正的赌徒,都会暂时封牌,四个人一起到饭店吃个饭,少喝几瓶啤酒,然后酒足饭饱回来再战。
小金子一桌就是如此,四个人吆喝老张一声把麻将桌留好,然后有说有笑地暂时离开麻将馆,走向马路对面的小吃部。
“红烧肘子!”胖女人看着桌面上的菜单,满脸横肉的她瞬间就选定了一个全肉的荤菜。
刀疤脸赶紧把菜单抢过来,骂道:“咋的,你请啊?轮到你点菜了么!”
他客客气气地把菜单递到小金子的手中,说道:“金子,吃啥就点,今天哥做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