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里的风依然带着凉意却不再如寒冬腊月般冰冷刺骨让人忍不住直打冷颤。萧京内城随处可见枝头新绿,城郊祁英山脚盛开着各色花朵,到处生机勃勃仿佛在迎接春天的到来。
二月对于苏清寰来说是一个忙乱的月份。
二月初八过了十六岁生辰过了十二天后又结束了孝期、除了孝服。沈宅从内到外都好生打扫、布置了一番那些孝期中被撤下去的摆件、物品重新摆回了原来的位置,并经过了适当的添减,整个沈宅又恢复了曾经清雅低调却又不显落魄寒酸的模样。
下人们也得了厚厚的赏钱,并且轮换放了半天假,有了将这些赏钱送回去或者花出去的机会。
二月末有个寒食节,然后三月初又有清明节按大齐的规矩,“寒食通清明休假七日”于是上到文武百官、下到黎民百姓都有七天假期。
各自忙过祭扫之后,去年冬月起便被皇帝安排到朝堂上听政的端王终于得空,邀请苏清寰出门骑马踏青。苏清寰难得自在便也欣然答应下来。
回房之后,吩咐莲衣替她将头发高高盘起除去相对累赘的珠钗首饰只简单地插了一支血玉红梅簪又换上一身朱红色对襟窄袖的翻领胡服
这种胡服说起来与她曾经见过的劲装有点类似外装都是窄袖上衣、合裆长裤那种,比较贴体/合/身,更适合骑马射箭、蹴鞠舞剑等幅度较大、有激烈动作的场合。
苏清寰瞥了一眼铜镜中英姿勃发的红衣少女,满意地微微颔首,拿起准备好的白色帷帽就直接往外走。
一旁随侍的芙衣急忙开口请求:“娘子,让我跟着你吧。”
“你也想去?”苏清寰停下脚步,转头看了她一眼,倒也没直接拒绝,只是扫了一眼芙衣莲衣二人,问,“你二人可会骑马?”
“会。”芙衣连忙点头,“婢子与莲衣都会骑马。”
“既然如此,那就跟上来吧。”苏清寰略一思忖便答应下来,随即又加上一句,“不过,我可不会等你们。”说罢便转身离开。
“多谢娘子!”芙衣满面笑容赶紧敛衽一礼,而后拉了拉有些惊讶的莲衣,“我们快换衣服啊!”
当换了一身朱红色胡服、骑着黑马的苏清寰纵马而来,萧昭瑾一时看得呆住,眼中满是不加掩饰的惊艳。
苏清寰许久不曾骑马,乍然上马本还有些不适,不过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找回了曾经纵马驰骋的感觉,虽然大腿两侧皮肤娇嫩、此时已略有些刺痛,她却顾不得这么多了。
萧昭瑾眼中那不加掩饰的惊艳之色无疑取悦了她,苏清寰心情十分愉快,脸上的笑容也真实不少,她习惯性地甩了甩马鞭,开口道:“九哥,我们走吧。”
“好。”萧昭瑾回过神来,连忙答应,却下意识看了自己的衣服一眼,心中颇有些得意,幸好他穿了一身墨绿色胡服,红花与绿叶相称,似乎也算得宜。
……
祁英山山脚,随处可见嫩绿新芽、高枝吐翠,漫山遍野的各种无名小花铺了一层花毯,那是属于春天的勃勃生机。
出来踏青的男男女女有漫步无名花丛的、穿梭于桃花树林的,也有人静静仰面平摊双手、感受鸟语花香甚至青草绿树的气息……
忽闻远处马蹄声急,不少人或抬首或侧头,下意识齐齐看去,但见一黑一红两匹高头大马驰骋而来,二马齐头并立的模样,似乎二人的骑术竟不相上下!
骑黑马的少女一身鲜艳的朱红色胡服,神采飞扬、英姿飒爽,即便容貌被飘扬的帷帽遮掩,却也能感受到那种鲜活与张扬得刺目的气势,如斯耀眼夺目的姿态,让人几乎无法移开视线!
枣红马上却是一身墨绿色胡服的青年,身姿高大挺拔,面容不甚清晰,疾驰而来时却能让人轻易感受到那股凌厉而具有压迫性的气势!
注意到的人都忍不住凝住了视线,下意识地想到,这一男一女骑术竟如此出色,之前倒是没听说过,究竟是何方神圣?
某一处桃花树下,穿着堇色对襟齐腰襦裙的少女却微微色变,一句“那是端王”脱口而出!
与她同行的俊朗青年微愣了下,下意识仔细打量了一下那着墨绿色胡服的青年,随即颔首确认道:“确实是端王。妹妹倒是眼尖,我之前没注意,一时还没认出来呢。”
紫衣少女却脸色白了白,下意识压低了声音,猜测道:“那另一个骑马的,莫非是沈娘子?”之前沈娘子在睿王、端王两兄弟之间左右逢源的事已经传开,虽然一半是捏造一半是真实这些捕风捉影的谣言就是她弄出来的,没有谁比她更清楚。
这些流言虽然很快被睿王与乔娘子的逸闻艳事盖过,却在不少人心中留下了印记。若是没有真正强而有力的证据来表明那些当真只是传言,只怕日子久了,就成了盖章定论的事实。
“嘉仪认得那沈娘子吗?”俊朗青年也即陈嘉仪的兄长陈彦博微怔了下,有些疑惑地开口。
关于那些乱七八糟的流言,陈彦博只影影绰绰听过一些,却很是不以为然。
他与端王交情不错,自然相信端王的为人,说他觊觎兄长的未婚妻应该完全不了解端王的性格,否则也不会编排出这样的流言。又或许,那些人针对的并不是端王,而是那位……沈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