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远中挑完了灯芯,又回凳子上坐好。
父亲一口一口的抽着烟袋,母亲一针一针的缝着父亲的棉袄。
他们都不说话,堂屋里非常安静。
吴远中其实是有事想说,但踌躇半天,不知怎么开口。
终于,吴远中说:“分完红咱家也买一辆自行车吧?”
母亲停下手里的活,抬头看了看吴远中,又看了看父亲。
父亲一声不吭,只管抽烟,也不知道是没听见还是不同意。
吴远中继续解释说:“以后我可能就要经常去公社和县里,天天这两个地方跑,没个自行车不方便。”
母亲又看了看父亲,对吴远中说:“用得着你就买。”
吴远中又赶紧说:“用我的分红钱买,不用你们的钱,我的钱应该用不完。”
父亲抽完了最后一口烟,磕了磕烟斗,对吴远中说:“上后面睡觉去吧。”
父亲没反对,那就是同意了。
“好”吴远中站起来就走了出去。
待吴远中走远了,母亲跟父亲说:
“他想买就让他买,远中现在好歹是个厂长,出去办事也要面的。
“再说,他现在事情又多,就待有一个自行车。”
父亲又装上一袋烟,点上火,抽了一口说:“我又没说不让他买。”
母亲说:“从小你就不给他好脸色,天天冷个脸不吭声,孩子咋想?你也表个态,孩子心里也高兴些。”
父亲“嗯”了一声,又不吭声了。
半晌,父亲说:“分了红给你添身衣裳吧!”
“给我添啥衣裳,下面这么多孩子,要添也给孩子们添。你自己该添件衣裳了,你看这棉袄,都没地方补了。”
父亲撇了一眼说:“这棉布不经磨,穿穿就烂。”
母亲问:“你说今年咱家能分多少?”
“那谁知道,应该比去年多吧!今年出工多,远中、远芝他们都有补贴应该能多不少。”
母亲想了想说:“如果钱宽绰,买个缝纫机吧!”
父亲顿了顿,又吸了口烟说:“行,不过远中还要买自行车,待不少工业卷呢,回来让远芝给咱找点工业卷。”
母亲点点头。
父亲抽完烟,出去把尿桶拎屋里,对母亲说:“睡吧,雪越下越大了!”
雪一直下,直下了一夜。
早上,雪是停了,天还是阴。
地上,树上,房子上全是雪。
吴远中早早的起来,他先推开窗户,一股冷风袭来,有一种凛冽的清新。
地上的雪有半尺深,吴远中深吸一口气,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他踏着雪来到前院,父亲已经起来了,在用竹竿横着绑上小木棍,刮房子上的雪。
吴远中就去拿了铁锹,铲院子里的雪。
一会,二哥也起来了,他接过吴远中手里的铁锹说:“你去铲后院的吧,这里我来弄。”
吴远中就扛了一把铁锹,走出院子。从院门朝大道,走一步铲一步,先铲出一条路来。
铲到大道上,吴远中又返回来,一直铲到后院。
后院就只吴远中一个人,所以地上的雪吴远中没有全铲。
他只是在院门到堂屋之间,铲出一条路。
不一会,公社里集合的钟声就敲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