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北海卫三个字,伯颜表情有些茫然。
“北海卫?哪个北海?”
哈铭澹澹笑了笑,反问道:“还有哪个北海?”
伯颜皱起眉头,自言自语道:“北海不是布里亚特部的领地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乌兰!”
“是!”
哈铭招呼一声,只见一名蒙古汉子应声而出。
伯颜上下打量一番,满是带着不可思议地问道:“乌兰,你是孛儿古斤家族的乌兰?”
乌兰点头道:“不错,正是!”
“你……你们,竟然投靠南蛮!”伯颜紧紧捏着拳头,愤怒地说道,“布里亚特部全是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们吃里扒外?”
乌兰冷笑着说道:“请问,卫拉特部给过我们什么?布里亚特部吃过你们什么?”
伯颜摇头道:“你别忘了,你们身上流淌的是蒙古人的血,你们是长生天的后裔,背叛族人,投靠明廷,这就是背叛!”
“长生天在哪里?”
乌兰上前两步,沉着脸说道:“当我们的族人死在罗刹人火枪之下,当我们的土地被罗刹人侵占的时候,长生天在哪里,卫拉特部又在哪里?”
伯颜脸色极为不甘,却无言以对。
乌兰继续说道:“这些年来,罗刹人不断南下,占领了北海近半数的土地,我们多次向也先求助,可是,从来没有得到过回应。明廷出兵,帮我们赶走罗刹人,夺回土地的时候,你们又在做什么?布里亚特部凭什么要为卫拉特部效命,你们配吗?”
这番话犹如一柄利刃,狠狠刺进伯颜胸口,将他心中仅存的最后一丝尊严撕得粉碎。
凭什么要为瓦剌效命?
你配吗?
你配吗!
伯颜痛苦地跪在地上,今晚,他败的彻彻底底。
以往也经历过失败,可每一次都是重整旗鼓,从头再来。
他还记得,当初永乐皇帝伐漠北的时候,自己还是十岁的孩子。
那时候明军所向无敌,每次杀到草原上,不管是卫拉特部还是达延部,只能暂时退却,避其锋芒,兀良哈部更是如同鹌鹑一样,所在大宁瑟瑟发抖。
可是,只要明军班师回朝,草原上的力量便会再度积蓄,卷土重来。
从那时起,他明白一个道理,胜败乃兵家常事,打败仗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败了以后一蹶不振,失去再战的勇气。
果然,仅仅过了二十多年,形势便发生翻天覆地的反转,当初强大的明军就被按在土木堡一顿揍,甚至,连他们的皇帝都几乎被生擒。
虽然最后被明军反败为胜,可是,伯颜并没有灰心,这一年来,他只想着厉兵秣马,再次杀进长城。
即便是率领五千精锐突袭榆木川,被打的落花流水,仍然也没有灰心。
明军火器厉害,我认了。
养伤,再战!
可是,今天晚上,伯颜彻底心如死灰。
乌兰这番话无异于杀人诛心,伯颜突然意识到,这一战的性质不比以前,怕是从此以后,草原将易主。
无论是卫拉特部还是达延部,根本抵挡不住明军前进的步伐。
这支明军,连长生天都挡不住!
伯颜单膝跪地,用刀撑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