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低辈弟子眼见顾朝辞,竟然一幅满心欢喜的样子,俱感匪夷所思,心想这人莫不是脑子坏了,听不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吗?几位师叔祖要见你,那是要动手的!
只有心字辈的高僧,算是看明白了,这顾朝辞果然也是一个武痴,只要能动手过招,他就兴奋。
其实少林高僧的确看透了本质,顾朝辞这次来少林,无论是立威扬名,这都是外在的,最终目的就是想要拓展见识,为自己下一步击败五绝铺路。
所谓要易经筋只是战略,战术目的就是要逼出少林底牌。毕竟少林寺身为禅宗祖庭,几百年传承,焉能没有几个前辈耆老隐居潜修?若只有苦相那种层次的人物,他是一点不信!
顾朝辞毕竟已与洪七公、黄药师这类顶尖高手,有过交手,他也时常反思自己弱点。
他如今神功大成,对实力判断,武功优劣自是一目了然,但对各门派武功路数,却是所知甚微,尤以少林为最。
自己现在论内力之深厚,必然不在五绝之下,精纯度上限于年岁,或许差距,但那也只是,对持久战斗力,略有影响罢了,也算不得什么。
可真正硬伤在于,五绝这等高手,随机应变的能力,自己太过欠缺。
人家交手交手经验丰富,武功又高,出手都是犹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毫无征兆,将“快准狠重”之要义,发挥到了极致。
面对什么样的对手,无论对方使出什么奇招怪招,虽能让他们有窘迫之感,占得一时上风,但他们很快就能拿出,行之有效的应对方法。
而顾朝辞就觉,他现在这方面还差点。而且自己内功修为越高,就越有朝金轮那种人物发展的趋势了。遇到不如自己的对手,三招两式就解决了,遇上同级高手,战斗经验就差的远了,只有被欺负的份。
鉴于种种,顾朝辞耳听得,那中年和尚对心通方丈说,几位师叔祖让他带自己去后山,那又岂能不兴奋?
想那“铁掌水上漂”裘千仞何尝不是例子,听起来与五绝齐名江湖,真实功夫,或许也不亚于五绝,可一旦真正动起手来,就是败,没有任何悬念的败。
归根结底,他就是少了一次华山论剑经验。不知世间高手之广袤,自己在铁掌峰勤修苦练二十年,铁掌功大成后,竟然以为自己,已然天下第一了。
可结果呢,就是一个最大的笑话,连个君山郭靖几十招都拿不下。
而几乎同一时段,南帝大损真力的情况下,仍能破势反击,一招制住郭靖要害。
二人之差距,可见一斑!
遇上周伯通,更是被人家打的追了上万里,若非人不想取其性命,早都死翘翘了。
谁敢想象一个周伯通纵然使出双手互博,焉能胜的了东邪西毒他们?
压根没用,也就是第一次使将出来,两人都很是惊讶,可欧阳锋立马就能想到如何破解的方法。
东邪在烟雨楼与周伯通双手互博对打,也是如此。
唯独裘千仞一遇上这种打法,立马不敌,归根结底,他就是少了五绝那份见识阅历,永远就拉下来了。
所谓武功高低,压根不等同于实战。对此,顾朝辞深以为然。他也一直在想,小说中郭靖的那份成长轨迹,简直细思极恐。
郭靖这份武学履历,简直太过离谱,神功大法,别的主角也未必就比他差了。
但他的武学陪练、成长经历,那是任何人都拍马难及的。
弱小时陪练是黄河四鬼。得洪七公传“降龙十八掌”后,对手就是梅超风、欧阳克这帮人。后来遇上老顽童,武功再次突飞猛进。观看“全真七子”行功布“天罡北斗阵”大战黄药师,武功又大有进益,陪练对手也升级成了裘千仞。
又遇上南帝得传《九阴真经总纲,知道阴阳互济,龙虎交汇的道理,武功再次进步,参与“天罡北斗阵”大战黄药师,若非那时的全真教,已然从郭靖口中知道真相,心下有了愧疚,无心伤人,阵法中的杀招也不再使,堂堂“东邪”黄药师就得被自己好女婿利用阵法,当场给干了。
而后西毒欧阳锋,又再次给郭靖当陪练,时间比洪七公、周伯通还要长。
郭靖之所以不到二十岁,能在欧阳锋、周伯通、裘千仞三大高手,联手进攻之下,撑住几十招不败。
正是因为他的陪练对手,一直都是循序渐进,让他的武学根底扎实,实战经验极为丰富,方能有此表现。
也可以说,他的这种开挂机缘,整个金系小说主角,也无出其右。
想当初,郭靖出大漠时武功低微,但短短两年时间,就能和五绝高手,硬拼几百招而不败。
这五绝论资质、论传承、论机缘都是不世出的人杰,却被他几年时间迎头赶上。能有如此进度,固然是郭靖武学悟性太过强悍,可谁能不说,也是他的这份机缘,太过玄奇了呢?
一句话,这就是老天爷亲儿子的待遇。
金书中很多人,也有过一步登天的机缘,但很短时间,却到不了当世之巅,就是实战经验太少。
而顾朝辞也曾寻思过,他虽然已经神功大成,但若是不多找高手打架,长远来看,恐怕还不如小说中的郭靖成长均衡,这如何能在两年后的华山论剑一举夺魁。
故而他先是得罪全真教,再来少林寺,就是要为自己找陪练。以后他还要去找欧阳锋、周伯通、裘千仞,只要打架不给人打死,就不怕见识、实力没提升。
以前自己不敢去找,那是因为弄不好,真的会被打死,可如今纵然还胜不得他们,但他们若想伤到自己,那也绝非易事。
顾朝辞蕴满了一腔战意,这时节心通方丈,已然引着他进入少林寺,去往后山了。
众人脚力快捷,走了没有一盏茶功夫,已然登上一处峰顶。
就见苦相苦念,早已立于此处,眼神片刻不离顾朝辞。
顾朝辞对这二人,只是瞥了一眼,就打量起周围环境来,但见峰顶光秃秃的,是一大片平地,也无其他建筑,只有三株高松,成品字形排列,树干高立耸直,耸峙入云。
顾朝辞打眼一望,斜对面两株松树的树干中,都凹入一洞。这各处凹洞中,均盘膝坐着一个老僧,一个面色蜡黄,须眉皆白,面上皱纹纵横,看起来没有九十也有八十了。
另一老僧,肤色黝黑,面容粗旷,也是须眉皆白,二人手边均放有一根长藤。
顾朝辞尚未看到,另一松树背面,也知定然也有一人。
三人,长藤,这种地段配置!
动念间,脑海中闪过《金刚伏魔圈名字,不由心想:“若然为真,今日可算是不虚此行了!”
心通方丈缓缓走上近前,在那黄脸老僧面前,垂目道:“弟子无能,以致烦劳众位师叔出关。”
又向顾朝辞合十道:“居士,你只消赢了此阵,老衲一切听由你处置。”
这黄脸老僧双目一展,直射顾朝辞。
顾朝辞见其双目之中神光流转,显然内功修为非凡,纵然还不及自己,但也远非那些心字辈高僧,所能比拟。
黄脸老僧目光炯炯,睇视顾朝辞,俨然道:“顾居士,敢问你的那门‘弹指神通’得自何人?是否与东邪黄药师有关?”
顾朝辞心一思忖,便知这几个土埋半截的老头,应该是与王重阳、黄药师、欧阳锋几人,真的有过节。知道“弹指神通”后,仇恨转嫁自己了。
但他也浑然不惧,如此动起手来,才更有力度,当即微微一笑道:“大师猜的不错,在下的确从黄岛主那里得了弹指神通。”
黄脸老僧白眉一挑,很是疑惑道:“你叫他黄岛主,那你并非出自他的门下了,也是奇了怪了。”
顾朝辞见老头思索,心中一动,问道:“几位老禅师也识得黄岛主?”
黄脸老僧眼中厉光一闪,森然道:“老衲等若非识得黄药师,焉能坐了二十多年枯禅?你今日与他当年一样,都是想要伸量少林武功吧?”
顾朝辞哈哈一笑,踏前两步,拱手道:“老禅师如此说,也无不可!
今日有幸得遇几位前辈,少林寺到底是有真才实学,顾某可以不虚此行,还是贵寺多年来,都是浪得虚名!
毕竟只有动过手才知道,众位禅师,觉得呢?”
黄脸老僧哈哈笑道:“好,好的很!
我少林寺近年来,都成了众人扬威武林的踏脚石了。
我三兄弟坐了二十几年的枯禅,今日就让我师兄弟三人,以我少林“金刚伏魔圈”领教一下施主的绝世神功!”
顾朝辞朗然一笑道:“金刚伏魔圈,恭喜三位大师,练成这等不世绝学。
顾某今日能得三位大师赐教,也是荣幸之至!”
黄脸老僧听了这话,却是长叹一声,摇了摇头道:“居士高看我等了,这练成二字,谈何容易啊!我等也只是下了几十年苦功,才有所心得。今日得蒙高人驾临,还要向居士请益,也好请方家指正!”
顾朝辞闻言,直感匪夷所思,少林寺金刚伏魔圈之厉害,他还是知道的,倚天中的三个老和尚,打的张无忌都毫无办法。
但他自忖以九阳神功驾驭九阴真经中的武功,还有降龙十八掌这种盖世绝学,也足可应付。
不虞几个土埋脖子的老和尚,还没练成此阵,到底是谦虚还是真的如此,此时都是未知,但既摆出这阵杖来,他也不敢小觑,转头对穆念慈道:“念儿我去会会少林神僧,你不要担心!”
穆念慈柔声道:“你不要担心我,只需要顾好你自己,全力应付三位老禅师就好。少林寺的人,绝对不会伤害我的!”
顾朝辞自然清楚,少林寺的人,毕竟还是要脸面的。此时此刻,绝没人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加于一指于其身上。否则,他又怎会进寺。
心通方丈直接走过来,双手合十道:“姑娘大德,贫僧终不敢忘!你就站在贫僧身边,敝寺绝无一人,敢伤害姑娘分毫!”
顾朝辞对心通颔首微笑,向前方苍松之处望了半晌,若有所思,陡然间纵身高跃,在空中一转一折,轻飘飘地落在三株苍松之间,姿势曼妙绝伦,正是九阴绝学“横空挪移”。
这时打眼一看,果然还有一老僧坐于树洞之中,见其面色枯槁,也是八九十岁的白眉老僧,手边也有一根长藤。
这时顾朝辞距三僧只数丈之远,他背负双手,静立当地,面色俨然,如渊渟岳峙,气定神闲,又如闲庭信步,端凝若山。
少林众僧见他方才一跃,已是不凡,均知今日一战,武林也是难得一见。想到今日或可一睹此等盛景,纷纷发自内心的高兴。
心通等高僧,心想:“此子以弱冠之龄,就有如此功力,我辈苦练数十年,竟还不及其之万一,可见武学之道,并非勤修可至,此子天赋异禀,机缘绝世,远胜吾辈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