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流光灯,开出一条通往混沌深处的裂隙。
赫菲斯托斯情不自禁回望了一眼现世,将现世的山川草木、大江大河收入眼底。
他心有戚戚。
给予凡人选择的神祇却要被迫作出自己的选择,何其可笑。
可如果不是没有选择,谁又愿意去冒险呢?谁又愿意在根源的道路上死磕?
是啊,根源的道路最神秘、最强大。
可正是因为它是如此神秘和强大,所以才愈发难以前行。
目前已知的三位在根源道路上进步的神祇,他们都是如此地与众不同,没有道理和规律可循。
天神乌拉诺斯的底蕴,前代神王克洛诺斯的玄虚,痴愚者埃庇米修斯的创世,三个人,三种不同的答桉。
而他们的答桉,都只适用于他们自己。
赫菲斯托斯想要继续在根源道路上前行,仍然要去开辟第四条未知的道路,给出属于自己的独特答桉。
也许信仰、隐秘、流浪,它们都是很不错的前进道路。但当终焉来临之刻,它们也只是不够资格应战的虚幻梦境罢了。
只有根源,才有资格、才有能力、才有可能直面终焉,乃至是战胜终焉。
而赫菲斯托斯知晓,这一战,避无可避,他早已下定决心,做出了选择。
他忍不住叹了一声。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离去就成了一个信号。只要他一走,各种牛鬼蛇神就都跳出来了。
可他又不得不离去,去混沌寻找更多的可能。
这因为信仰和外来者而暗流涌动的现世,仿佛成了一个无解的死结,要将他牢牢绑缚在这里。
赫菲斯托斯心底冷哼,眼中有无情的寒芒:“不可能一直如此的……”
他提起流光灯,缓缓步入混沌。
……
正如赫菲斯托斯所料,他的离去成了一个信号。
从他气息消失的那一刻起,本来平衡的权与力突然多出了一大段空白。诸神们游动着、涌动着,都希望能在这个特殊时期,在新的隐性的平衡中将自己的位置往上挪一点。
凡间行走的诸神对信仰的争抢突然激烈起来,大胆起来。
为了信仰,他们威逼利诱,强迫、胁迫、勒令,无所不用其极。
虽然,一位司掌火焰的古神曾将选择的权力送给了凡人。
但是,他现在不在,不是吗?
也许待他归来,一种半新半旧的、克制的光景会自然呈现出来的,但现在,是饕鬄时刻。
而在冥界,摆渡的神祇卡戎第一次背离了他的职责。
他逆流而上,在冥界主宰哈迪斯的默许下来到冥界一处未知所在,见到了这位死国的君主。
哈迪斯问他:“有什么事吗?卡戎。”
卡戎语气如同以前一样恭敬,腰板却意外地挺的很直:“冕下,我要离开冥界了。我的父神在呼唤我,要我回归他的怀抱。”
“这些年在冥界得到的灵魂,我愿意如数奉还,再加上我凝练的怨河一起,以答谢冕下的恩情。”
未知所在的绝对中心,哈迪斯一改闲适的模样。他的身躯在一瞬间紧绷有了威势,那被漫漫死气覆盖遮掩的模湖面孔上,两点星光在刹那间升起又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