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到申时,山丘之上便早早开始埋锅造饭。
刘侍郎吩咐之下,足足架起了十口大锅,等水烧开,士卒们又往稀粥里下了好多肉脯,木棒一搅,粘稠的吃食香气四溢,引得山中野兽嗷嗷直叫。
陆元方鬼鬼祟祟,在每口锅里闻了又闻,差点忍不住想尝上一口,最后强忍着腹中饥饿看了好久,满意之后,这才急匆匆跑回去禀报。
这老儿,一肚子坏水!
太史慈无聊坐在石头上,嘴里悬着一根枯草,流着口水说:“大人糊涂!那些蟊贼走了,怎会傻乎乎再来?”
太史慈想不通,山贼历来狡诈,哪会讲什么信义,好不容易引出山来,而且明明已成瓮中捉鳖之势……可侍郎大人大手一挥,把人又给放了,依着自己,持枪便能杀个落花流水,那混世魔王的斧头再大,也不过只是虚张声势。
“大敌当前!子义莫要动摇军心,你不晓得,这银屏山里藏的贼人,联合起来,说不定有好几千人之多!大人他,许是想一网打尽。”
萧如熏仰面躺在草地上,大人做事,本来就飘忽不定,还是不要去猜的好。
放长线、钓大鱼!
这话是刘晔说的,不过他那是教小叔刘诚巢湖里钓鱼之技,虽然没能钓到鱼,却逮了不少王八,没想到,而今居然还成了刘侍郎的擒敌之计。
太史慈白了一眼,“哼!我哪有?”他心虚往后看去,还好,那话没人听到,刘侍郎可是出了名的睚眦必报,学院里的潘凤护卫不力,至今还被罚每日傻笑一个时辰。
五百士卒静静列队在山坡之下,几日的整顿之后,军纪甚是严明,听不到一丝喧哗,大都眼巴巴盯着灶头。
山风掠过丛草,低沉的呼鸣声“呜呜嗡嗡”围着热气腾腾的锅打转,仿佛饿死的冤魂眷恋着不愿离去的土地一般。
远处的山林惊起一阵飞鸟,似有异动,却又只见林间山涛荡远。
萧如熏不放心,拍拍太史慈的肩膀,“我去看看大人还有没有吩咐!”
萧如熏转身,后面很远的地方,小如黑点,正是立着的一辆轮椅。
那锦衣高冠的男子正襟危坐,挺直的身躯在斜阳的照射之下,显得特别璀璨夺目,浑身散发着不合时宜的威严,这令人景仰的人物,看得人无声一叹。
寇白门用剑敲敲人脑袋,“怎又睡着了?精神点!”
那假冒刘侍郎的县丞刘晔一脸无奈,“寇将军!婶婶!小叔是去了哪里?这要是蟊贼不来……我的手脚好酸!”
隔段时间,又得挥半个时辰手,依刘晔看来,这工作比上阵杀敌还泯灭人性。
“喏!”寇白门努努嘴,“他说巢湖的鱼挑食,去那边挖饵料去了!”
刘晔痛不欲生,玩物丧志,早知道就不教小叔钓鱼了!
远远看见萧如熏走来,寇白门问:“你来做甚?小心贼人偷袭!”
萧如熏一愣,那坐着的人竟然不是刘侍郎,难不成跑了?
他止住脚步,“将军!大人有没有留下吩咐!”
寇白门:“哦!有的有的,他说,贼人来了就跑,还要跑得丢盔弃甲!”
“连煮好的肉粥都不要了?”
“不要!”
萧如熏转身回去,主将都跑了,看来这仗打不打都输定了。
远处的刘诚听到对话,往瓦罐里又装进一只扭曲挣扎的蚯蚓,挖的地方越来越远,到时候要跑,保管千里马也追不上自己。
这不能怪自己。
程咬金那匹夫,武力竟然高达93,如果再加上那柄八卦宣花大斧,那就是94了,这还不算他梦里跟着仙人学的三板斧,使出来,真不一定有人挡得住。
军中武力最高太史慈的确不错,可武力毕竟只有91,别看只差3点,这数据化的武力值,每高一点都是一道巨大的沟壑。
总不能自己这个玉树临风算无遗策小诸葛,亲自上阵吆喝吧,有辱斯文!何况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适才放混世魔王走,一则是爱才,二则是因为打不过!
刘诚又往身上裹了些干草,这里挖的饵料,真肥!
突然,山林里甚嚣尘上,千军万马之势,躁动得尘土飞扬。
总算是来了!
太史慈吐出草根,持枪而立,怡然不惧等着大杀四方,看这架势,山贼说不得真能上万!
正待血战,身后赶来的萧如熏却冲着士卒大喊:“大人有令!全军撤退!”
“啊!”一片哗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