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雨朝大厅里的各位民警们打了个招呼，寒暄了几句，才和小许一起出门去。

小许跟在她身后，殷勤地说：“钟总，我先给您送回去，您回家休息。我再去给您的车给开回来。”

钟雨点了一下头。她是坐警车过来的，自己来时开的那辆车这会儿还在那长春观外头的路边停着。

刚走出门几步，就听身后忽然响起一阵匆匆的脚步声。

钟雨闻声回头看去，却见是那姓丘的老道士追了出来。步子迈得很急，一头银白的须发随风一颤一颤的。

钟雨眉头微微皱起，直觉他又是来找自己的。

果然，那老道士出来左右望了望，一看见钟雨，便目标明确地快步朝她过来。

小许开车去了，这会儿就钟雨一人站在路边。

“你又想做什么？”钟雨略带防备地问。

老道士走到她面前，微微喘着气，对她说：“你跟我回道观。”

钟雨是真拿这老头无语了，抬手揉了揉太阳穴：“怎么，你还要说我是鬼？”

然而这回老道士终于摇了摇头，神色复杂，看了她一会儿才说：“先前是老道错认了，对不住。”

他这会儿看上去整个人又很正常了，目光清明，脸庞红润，胖乎乎的，配上雪白的长发长须，真像个老神仙。

钟雨面色便缓和了些。心想兴许他这病是间歇性的，现在发作那一阵已经过去了。

老道士又说：“你跟我回道观。”

尊老是华夏民族的传统。既然他不发疯了，钟雨抬抬手腕看了眼表，态度虽然冷淡，但也还是礼貌地道：“时间很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就不去了。”

她当然不可能跟着他去。

正好小许已经开着车从停车处里转出来了，正缓缓靠过来，停在了路边。钟雨朝老道士略一点头，便转身走过去。

“哎！等等！你别走！”老道士一着急，伸手把她的手腕给拽住了。

钟雨目光一冷，用力把手抽了回来。但在开口之前，她的第一感觉却是这老头的手为何如此的冰冷……短暂的触碰间，只觉得像碰到了一块冷铁似的，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温度。

那边小许刚停好车，见状匆匆从车上下来，大声喝道：“哎！干什么干什么！你这老头子别拉扯人啊！这可是派出所门口！”

老道士看都没往他的方向看一眼，只急促地对钟雨说道：“女娃，你这情况老道已有几分猜测，你虽然现在还不是鬼身，可如今天行紊乱，最多不过七日，也必要成了鬼！”

钟雨：“………”失策了，他这病症状显然是持久性的。

钟雨不想再跟他这样无意义地纠缠下去，转身就走。

老道士在后面喊：“你现在不信，吃了苦头就知道厉害！你现在不跟我走，只怕到时候都没命过来！”

小许已经冲了过来，一下子张开着胳膊拦在钟雨后面，一脸严肃，仿佛一个正在护驾的忠臣，对钟雨道：“钟总，您先上车！”

钟雨抽了抽嘴角，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老道士被他拦在后面，又急又气：“哎呀，老道一片好心，你这妮子咋就不信邪呢！你这小伙子起开——妮子，若老道没猜错，你这是恶鬼噬身之相！你……”

钟雨将车窗玻璃升了上来，外间的声音一下就小了。她靠进座椅里闭目养神。

不一会儿，小许也上来了。笑呵呵的好像挺高兴的，一边发动车子一边对钟雨道：“钟总，我给他赶走啦！不过，那老道士塞给了我两张符！”

语气很是兴奋，眉飞色舞地朝钟雨扬了扬手中两张叠着的黄色薄纸。

钟雨掀起眼皮看他一眼：“你信这个？”

“不是特别信啦。”小许嘿嘿笑道：“不过不要白不要嘛，去道观里请张符也得好几百块呢。”

他又说：“那老道士给了我两张，说让我务必给您一张，您看？”

钟雨回都懒得回这话，又把眼睛闭上了。

小许识趣地不再吱声。

车子平稳地朝前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