烧焦了一样黑乎乎的大地。
呜呜的声音从前面传来,那口深不见底的大洞越来越近,就是它发出来的。空无一物的黑色大地只有风,灼热的风,当它从这颗大地之眼吹过就发出阵阵悲鸣,充满痛苦。
这是死了的大地,无法救了。
直径五六公里的大洞,里面黑乎乎的,站在洞边人比蚂蚁还小。
该说自豪还是忧伤,也许都有,兰芝琦黯然:“五百年里我们就是这样不断找寻黑立方。”
这个直径五六公里的大洞是人为挖掘出来的,地球上肯定办不到。黑漆漆的洞底凝望的时候有无法抗拒的引力一样,让人忍不住往里面坠落,直至粉身碎骨。
这是一个人为的深渊,凝望深渊是一件恐怖的事情。
应远叹一口气,这家伙没有自豪,只有悲伤:“什么时候才能让大地复苏。”
十徽一脸傲然,瞥一眼这个面无表情的身染者,带有震慑的意味:“这不过是千万个开采点中的一个,一年里我们在这一带不知道找到了多少处,但都没有找到黑立方。”
“第九个。”应远提醒她。
翟离星嘴角泛出鄙夷的冷笑,这抹冷笑让十徽火冒三丈,瞪起眼睛,竖起眉毛。
但让兰芝琦难过。
柏忆生也露出一些愧疚,竟然鲜有地开口:“这一年让这一带的城镇受灾,我们不会逃避自己的责任,这是我们造成的。”
十徽才知道这个身染者冷笑什么,火气冰冻住,也低下头。本来炫耀震慑没有成功,反而被嘲讽,加上心里的愧疚让她难受。
她还是不服地低低吭声:“哼。”
柏忆生看一眼翟离星,这个身染者鄙夷厌恶的表情越来越明显,他伤感:“没想到我们天从者在民众眼中跟堕落者没有分别。”
这句话若有如无,好像是自己感叹的,他的身影慢慢从大地之眼的边缘往下移动。
兰芝琦一直关注翟离星的反应:“你……。”
翟离星从她身边走过,跟在柏忆生后面。
大地之眼的内壁上有一圈一圈密密麻麻的螺旋阶梯,他们可以一圈一圈慢慢绕着往这个深渊降下去,不知道最终通往哪里。
兰芝琦看着他的背影,喃喃:“如果当时你知道我是天从者,是不是不救我……。”
记得他说过救她是被迫的,他并不想救天从者,虽然是谎言但他真的不喜欢天从者。普通人眼里天从者跟堕落者、身染者一样令人避之不及,心生厌恶,但却因为自己是普通人无可奈何。
“喂。”十徽要发飙。
兰芝琦拦住她,跟在他身后:“我会指引他。”
十徽气得瞪眼睛:“兰芝琦,你太武断了,如果是天道开始崩溃引起的呢?你为什么坚信他是天道认可的人?”
兰芝琦在她前面顺着螺旋阶梯往下走,回答她:“我们一直不断探寻天道,但天道不是生命能理解,天道的话语不是生命听得懂,天道的安排不是生命能计算预测,我相信我和他的相遇是天道的安排。”
她反问十徽:“这都是天道计算好的,他救了我,但他也需要别人的拯救,他现在是一个迷茫的人,他需要我,我会从迷茫中指引他,让他看见天道,如果只以我们人类狭隘的视角去判断永远无法理解天道的指引,我坚信他是天道选中指引我们通达天道根源的人,五百年了,我们什么也没做成,现在你来决定,你要怎么做?”
坚决否定他的特殊性,归为天道的错误,还是醒悟并接受这是天道的安排?
十徽看着这个要把她吞噬掉的无底深渊,她一阵毛骨悚然,面无血色。这可是她刚才自豪的大洞,但现在让她恐惧。别说五百年了,这一年里他们至今没有找到黑立方,生命真的无法理解天道,无法为天道做什么。
她不说话了,也不“哼”了,也许兰芝琦是对的。
世界濒死之际,恍若等不及他们一样让这个特殊的人与兰芝琦相遇了。
唯一一个被天道认可,降临天道意志的不净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