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过文绉绉的语句,在钟一鸣耳旁飘过。他不懂,却只想让时间在这一刻停下来,希望这诗长一些,更长一些,可一首短诗很快就读完了。肖本合上书,也没有再读其他诗歌的意思。很难说,他选择这首诗因为自己的喜好,还是签名上的留言,又或者是因为钟一鸣所遗忘的某些事情。
原来这首诗叫做《秋歌》。撇开那些不懂的词句,他听得“暖暖”像是一种感受,又像一个人名。入冬之前,仿佛老者回首一生,很多事情早已淡忘,心头能有一人一物一种情绪得以牵挂,便是足矣。钟一鸣更惊讶于,自己竟然在肖本的朗读中理解了一首诗,没有强人所难,也没有心不在焉。就好像找回了一个很久之前遗失的部分,那部分本就属于他。可惜随着诗歌落幕,一切又像读诗的声音一般,缥缈了。
同时,他的抵触情绪也随之烟消云散。
“肖先生喜欢就好。”
钟一鸣无意识地吸了吸鼻子,只闻到店内咖啡味道。
“感冒了?”肖本问。
“没。今天没喷香水?”
“乔老师还真对我很感兴趣。”
看着肖本又露出玩味的表情,钟一鸣才觉得自己这口无遮拦的问题也是有些痴汉。脸上挂不住,低下头,脑子里却全是男人脸上的笑。电视上冷酷的人,笑起来竟有一种纯良静好的感觉,干净得几乎能与宋未不相上下。待他再抬起头,男人脸上又恢复了平静。
“我也想请教乔老师一件私事。”
“什么?”
“乔老师现在是与谁同住吗?”
这种超纲的问题本没有回答的必要。钟一鸣不言,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面对沉默的答案,提问者的脸色却阴沉下去。越是不答,越像是心里有鬼一样。
“上次来大厅接你的……”
“嗯。宋未。”他企图用着轻快的语调,掩饰住刚才不自然的停顿。其实并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内容,“我在留学时候的朋友,也是学弟,学中文交了语伴。嗯。他第一次来中国,本来借住在我家,毕竟不方便……”
一长串的解释,肖本似不在听,说到此处,突然开口:“借住在你家?”
“嗯。”钟一鸣点头,未意识到有什么不对,“父母家。现在的房子是他租的。”
“你们一起睡了?”
“啊?两室……”
“我是说在你家的时候。”
没错,他们一起睡了。但这句话要开口承认,听起来无比奇怪。钟一鸣想不到如何回答,又是几秒沉默,在肖本眼里,只能算是默认了。
说到底,两个男人还能发生什么。怎么所有人都跟宋未似的把搞基当做实业了呢。因此,哪怕肖本脸上又挂上了寒冰,钟一鸣也不打算再多做解释。先不说给里给气的问题,这毕竟是私事。他喝了一口咖啡看向窗外,半片浅绿的生菜屑躺在白瓷盘里。
书也送了,两厢竟无话,毕竟不熟。如果是宋未在这里,凭他的性格口才,气氛就不会如此僵硬。钟一鸣的手指和衣角赌起了气,昨天与宋未在一起的时候,他满脑子都是肖本,如今与肖本面对面,却开始期待宋未的救场。
本不是来喝咖啡的,不想咖啡喝完,事情似乎了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