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陵忽然被刘破奴给砸的有些懵圈了。
看出点别的东西?
我部队都操练的差不多了,好好的骑都尉突然就不让干了,把我调回来降职成为一个县尉,我应该看出点啥来?
就算你是皇子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
我们李家人难道天生就是让你们姓刘的欺负的吗?
看着李陵的反应,刘破奴也就知道了,李陵其实到现在都还不知道李家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一个不能清晰的认识到自身问题的人,才是最可怕的。
因为在往后的日子里他还会一次又一次的犯下相同的错误。
李广是这样,李敢是这样,李陵他还是这样。
李广在汉景帝的时候就因为一番骚操作丢掉了已经到手的侯爵,汉武帝时期又因为一些骚操作让汉武帝对他有所不满,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李广的迟暮最后一次机会也被浪费掉了。
李敢是没有认识到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即便后面没有霍去病的射杀只要卫青把这件事情说出来李敢就彻底的完蛋了。
而李陵,在一个不该请命的时候选择了请命出征,打他带着军队出征的那一刻,就已经决定了这个结果。
孤军深入,不是全军覆没就是打不下去而投降,汉武帝有过犹豫,但李陵的坚决让他放下了犹豫,选择给他一次机会。
刘破奴可不想体验一把当李陵投降匈奴的消息传回来之后,自己疯狂的喊着要杀他全家的那种感觉。
“人在年轻的时候不能太过顺利,年轻的时候有多顺利,等到将来跌的就有多惨。”刘破奴缓缓的开口道。
调教李陵是个长期任务,他也没打算一天两天的就搞定。
今天是初次见面,也不适合说太多太过于深奥的话,只需要先提起他的好奇心,让他能够自己去思考一些事情就可以了。
“好比年轻时的大将军,曾经数次险些丧命,这些经历让大将军学会了做人要谦虚这个道理,你想一下田蚡有多嚣张?再跟大将军对比一下”
顺着刘破奴的指引李陵也开始渐渐的将两人放在一起对比了起来。
田蚡几乎是一步登天,没什么积累沉淀的时间,所以得到大权之后便开始嚣张跋扈,以至于好景不长便被刘彻给收拾了。
刘彻虽然后期也开始打压卫青,但卫青为人谨慎,很少有得罪人的事情发生。
所以刘彻的打压也只出现在权力方面,而卫青索性直接闭门不出,高挂免战牌。
虽然听上去觉得卫青挺怂的,可一想到站在你对面的人是皇帝,那就不会觉得他怂了。
十余年来,卫青一直相安无事,皇帝该敬重的时候还是要敬重他。
反正李陵觉得若是将自己放在卫青那个位置,是绝对不会选择妥协的。
要么就硬刚,要么就是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大不了带着弟兄们另立门户就是了,何必待在这里受这个窝囊气呢?
“你再想一想冠军侯,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冠军侯就已经加封大司马之职了,短短数年时间便走上大汉权力的巅峰,他的仕途之路在大汉立国百余年中独此一份,因病也好,其他的原因也罢,冠军侯的下场又如何?”刘破奴继续牵引着李陵的思维。
这是一个伪命题的问题,事实已经发生,根本不可能再出现别的结果。
但是就凭霍去病敢在皇帝组织的打猎活动中当众射杀李敢这件事情上来看,他也是个容易冲动之人。
连太子都扛不住,连他的舅舅卫青都要退让三舍。
而这种人在汉武帝的晚年又会如何?
要知道霍去病走的路,其实就是当年卫青走过的路,只不过因为两个时代的大环境不一样,所以给霍去病开了个加速外挂而已。
倘若将霍去病放在卫青起步的那个阶段,霍去病的发展历程大概率跟卫青相差无几。
“你到底想说什么?”李陵有些不太耐烦了。
虽然你说的对,但我就是不想听,这些弯弯曲曲的实在是太费脑子了。
刘破奴微微一笑,并没有理会李陵的不耐烦。
若是因为这两句话就让他生气了,那这个人也就没什么救了,趁早放弃吧还是。
“再说我吧,你以为我来到蓝田当县令的时候就一帆风顺的吗?”
“并不是!”
“蓝田有个蓝家,他们在这里经营了近百年的时间,整个蓝田就是他们的老窝,上到县衙官吏,下到乡啬夫里正,没有人敢违抗蓝家的命令。”
“我刚来的时候蓝家就给我来了个下马威,你知道我是怎么做的吗?”
“我升堂,让百姓前来告状,我打算通过这种方式来削弱蓝家在蓝田的影响力。”
“可几天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找我告状的人全部都是蓝家安排好的,说什么,怎么说,他们都交代的一清二楚。”
“我忙活了几天,面对的数个案子都是那种无头的扯皮案件!”
“如果换做是你,你会怎么组?”刘破奴一脸淡定的问着,虽然自己就是一条咸鱼,但这并不妨碍自己利用这事儿来装个逼,反正功劳早晚都是要加在自己身上的。
“直接带人将其拿下,搜查证据,上报朝廷便是了,何必整的那么麻烦?在我看来这纯粹就是在浪费时间,就是在贻误战机!”李陵冷哼一声,轻蔑的鄙视道。
他也很难理解,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刘破奴为什么要搞的这么麻烦?
“仕途不是打仗,有时候就算莽了一点,可只要你有足够的实力莽穿对方,那就能弥补你先前犯下的错误。但是仕途不行,蓝田上下全是蓝家的人,你说我得找多少人来才能将他们一网打尽?”刘破奴呵呵一笑,继续说道。
“霍光带了三千人来,可等办起事儿的时候才发现这点人根本就不够用的,于是又像陛下请调了三千人,你觉得你手中若是有六千兵马,你敢在这里调动吗?”
刘破奴的这番话显然是问倒李陵了,就算他有那股莽劲儿,可这种时候他也不敢随意的调动军队来围攻官府。
就算是在边境,他唯一能够不用请示就可以随意调动的,也只有派出去用于侦查的少量兵士。
其他时候除非是敌军来犯,他才敢毫不犹豫的召集军队前去迎战。
围攻官府?
就算是李陵,在想到这个后果的时候也忍不住的打了个冷颤,太特么可怕了。
就算官府里面全都是贪官污吏,只要你敢围,那就是妥妥的造反啊,还是铁证如山的那种。
“我父亲是皇帝身边的宠臣,我岳父也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他还是冠军侯的弟弟,而我本人,虽然没有见过皇帝,但皇帝却早已知晓我的大名,听我父亲说皇帝对我那叫一个赞不绝口,期望很高,所以一起步便是县令,所以我说要把这些查抄出来的钱财全部留下来,皇帝也毫不犹豫的直接答应了下来!”刘破奴揣着明白装糊涂,一脸得意的朝着李陵炫耀道。
然而刘破奴却并不满足于此,他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装逼,而是要在李陵心中种下一颗安心留在这里接受调教的种子。
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你看,我的身份和背景够厉害的吧?可是你见我飘了吗?我最多也就是问我父亲多要了几个人,用来暗中调查他们的罪证而已,强者如我,也在按照规矩来办事儿,不管是谁,想要出人头地,都得都掉一些你不想丢掉的东西,然后去习惯一些你看不上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