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打死这个狐狸精,害人精。”
虽有就有拳头落在了她的脸上。
她感觉一阵刺痛,下意识蹲下身来。
上一世长街被打死的恐惧一幕回到脑海中,穆春瑟缩着哭道:“别打我,别打我,好痛啊,好痛啊。”
然而群情已经被激起,利落的拳脚纷纷不留情地落在她身上。
是了,宁华郡主位高权重,手握她们家里汉子的生死大权,如何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穆春只能当个替死鬼。
玉竹在人群外面,急死了也挤不进去,更有拳头落在她的身上:“你这个贱婢,跟着你家主子害人,不得好死!”
一面打一面骂。
穆春的嘴角流出血来,肚子和腿上不知道被谁踢得火辣辣,后背上想必也是伤痕累累。
她只能无助的蜷缩在那里,像一只小兽一般,老老实实,任凭凌辱。
“小姐!”一个凄厉的声音传进来,穆春却连头也不敢抬,她心里恐惧,她怕抬起头,看见的也只是一双双仇恨的眼睛,一个个仇恨的拳头,一张张冷漠的脸,她们将怒火怨气,全都发泄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孩子,孩子。
穆春忽然想到她上一世一同惨死的孩子。
她下意识的护着肚子,不知道里面是不是也那么巧,有一个小生命呢?
她不敢冒险,只能将身体蜷缩地更紧。
谁来救救我,救救我。
她无意识的想着。
有人扑到了她的身上,她以为她要被压死了。
那人哭着叫道:“小姐。”
这声音很熟悉,她却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不过很快,拳头没有了,疼痛也少了许多,她被压得喘不过气来,却又推不动身上的人。
拳脚无眼,仍旧在像她们招呼,穆春被护着躲在角落里,一下一下数着,神思已经混沌了。
直到脖子上感觉到温热的液体,她不用摸,不用看也知道,这是血,滚烫的血。
只是不是她的。
难道命运安排她这样死去吗?与上一世如出一辙?这就是命中注定吗?
重活一世,重活二世,她都是这个死法儿?
她不服!
穆春陡然来了勇气,她将身上的人推开,只是她力气早已经没有,哪里推得动。
那人浑身僵硬,如同一块大山一般,重重的严密地压在她的身上。
她尽管心里一万个不服气,可有什么用呢?
她没有力量,无可奈何。
老天爷啊,你既然要我重走这条路,为何又要我重生?
她不明白。
“呀,这丫头死了。”
“那怎么办?”
“死了活该,谁叫她护着这个害人精的。”
“就是,害人精还没死呢。”
“打死这个害人精,叫那个狗屁郡主知道咱们阳岐城的百姓也不是好惹的。”
“就是,潘县令也要调走了,打死了也没人管,打死这个害人精。”
穆春听着这些咒骂的话,心生麻木。
她在想,是谁死了,玉竹吗?
玉竹已经死了?
可她明明隐约还听见玉竹在外头大声嘶吼呢,是不是她出现幻觉了?
正想着呢,人群外头传来一阵呼和:“你们在干什么?”
蝗虫一样的人群犹如潮水一般散开,穆春抬起肿胀的眼皮,隐约瞧见是几个穿着官差服饰的人。
他们身后是一顶轿子,轿子里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小姐。
人群让开,那小姐一眼就看到了她。
她眼皮子轻抬,似乎认识自己,笑着道:“原来是穆大小姐。”
穆春只傻愣愣的盯着她瞧,似乎并不认识。
“去将穆大小姐送回家去。”
便有人听命行事,过来扶她。
玉竹从不远处的地上爬起来,她已经满脸血污。
瞧见穆春身上扑着的人,兀自吓了一跳,忍不住又嚎啕大哭起来:“小姐,是玉梅,是玉梅。”
玉梅已经被活生生打死了。
谁也不知道她是如何发觉穆春在这里被围殴,又是如何挤进来扑在身上护住她的。
她已经死了。
身体僵硬,唇角有未干涸的血迹。
穆春眼角流出泪水来,嘴唇动了动想说话,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出来。
原来玉梅在这里啊,她派人找了那么久,都没有找到。
原来玉梅在这里。
死在了这里,死在了这群暴民的手下。
忠心的仆人,似乎根本不需要寻找,主人哪里落难,她自然就会出现的。
穆春眼神呆滞,一言不发。
玉竹瞧着害怕,扑过来搂住她哭道:“大小姐,您说句话,说句话啊。您是不是被吓傻了。”
穆春听见“傻”字,忽然一个激灵,她站起身来,单只胳膊指着老天,怒骂道:“杀!杀杀!”
随后又不再竭斯底里,只呆呆缩回到刚才的角落,喃喃自语:“杀不死的,是你们想杀我,你们杀不死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