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八分钟消耗了许光子太多精力,到上午放学时,他还在医务室酣睡。校医到点吃饭去了,留下严冰一个人照顾着许光子。
许六年今天单位有事,来得比平时稍微晚了些,到教室一看,连个人影也没有。正纳闷间,附近办公室里出来一人,告诉他许光子在医务室。
“怎么会在医务室,难道出了什么意外?”许六年担心不已。
这个嗜睡症还真是不让人省心啊。困难看样子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
问清了医务室所处的位置,许六年就去找儿子。
时间已是9月初。按时令是秋季,天气却是酷暑。偌大的学校,阳光下看不到一个人,都在凉快的地方呆着。
许六年手挡在前额遮太阳,眯缝着眼疾步走,快到医务室时,望见对面走来一个年约40上下的男人,剃着利落的平头,走路带风,看人时眼睛里一股居高临下的神气,显得特别放肆无礼。
那人也注意到了许六年,盯着他看了一会,问道:“你是许六年?”
“是的,你是……”
“你儿子叫许光子?”
“对啊。”许六年心想这一定是个熟人,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他是谁。
“你跟我过来。”那人搭住许六年肩膀,想将他往隐僻处带。
对一个陌生人而言,这动作很是无礼。许六年侧过身子,同时抓住他手使劲往后一推,挣脱了出来。
那人定睛看着许六年,见他面相忠厚,眼神柔和,似乎是个可欺之人,就抡起胳膊,“啪”地抽了他一记耳光。
这一下用力之猛,把许六年的半张脸都打肿了。打得他整个人向右转了半个圈子。
“这一巴掌是打你个教子不严,纵子行凶!你不服气只管来还手。”
打人的正是王建国,他接了王建华的电话后,在办公室越想越气,就跑到学校里来了。先去校长室,结果找不到人,又跑到医务室打算找许光子的麻烦,恰好在路上碰见许六年。
来学校前,王建国已经通过户籍系统调查清楚许六年底细。知道他不过是政府机关一个小小的职员,既没有什么权力,也不敢像普通老百姓一样遇事就闹。这是真正沉默的一群人,大多数连叫屈的勇气都没有。
任何一个人突然被打,第一反应都是反抗。许六年也不例外。他转过身子就去揪王建国。
这根本不像打架的样子,手掌要捏成拳头才有力,你叉开五指去抓人家衣领干什么?王建国身子一闪,“啪”一下又给了他一巴掌。
同一个地方,同样狠的力度,许六年被打得又转了半个圈。伸手一摸,脸上已经有血出来了。
“你是谁,为什么打我?”许六年嘶声问。心中是无尽的屈辱。他知道自己肯定打不过,这个人比自己壮太多了,年龄也比自己轻。
“你儿子打了我儿子。子债父还,你这是在替你儿子还债。”
“许光子打人了。”许六年这才知道自己挨打的缘由。只是那孩子看上去实在不像个会欺负人的。再说,他还舍命救过人呐。他能是那样的人吗?
“你不要血口喷人!说我儿子打人,你有什么证据?”打是打不过了,只能先评评理。尽管这让人难受,但也只有这样。谁叫自己是弱的一方呢?
“还要什么证据!学校里人人知道,你随便找个人来问问就晓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