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里正出门喊人,他的同袍在院子里面待着。
韦仁实也没有离开,待郑里正走了之后,走上前去,对领头的那个石老大抬手一礼,问道“几位都是郑叔的同袍啊!”
石老大点了点头,道“出生入死的兄弟。咱们这一火就剩下这几个了。”
这韦仁实倒是听得懂。
唐军每府置折冲都尉为长,左右果毅都尉各二人为副,辖四到六团。每团有两三百人,设校尉辖之。团下又辖二旅,每旅百人,设旅帅领之。每旅又辖二队,每队五十人,设队正领之。每队又分为五火,每火十人,置火长。
看来这石老大就是这一火的火长。
这个人应该是有能力的,他这一火眼下竟然还有五个人活着离开了行伍,可见是他带领有方。
韦仁实又道“若是我没猜错的话,几位都是家里遭了灾,过不下去了,所以来投奔郑叔的吧?”
石老大和那几个人都没有吭声,脸别了过去,一脸的惭愧。
“几位都是好汉,一时落魄而已,也不用有什么不好意思。”韦仁实说道“不过,郑叔孤家寡人一个,也是全因有个兄弟在外行商,时常接济,这才也能过得去。我想,几位好汉也不想全让郑叔养着,是不是?”
“那是自然,咱们有手有脚,怎能让大脑袋养活?”石老大摇了摇头“来投奔大脑袋,也是想跟着他做些事情。”
“某虽然少了一只脚,但手上的力气却大得很。”其中一个人接了话头,说道“脑袋哥儿要是有事情摊派给咱,也能办妥当。”
韦仁实点了点头,道“我想也是,几位都是好汉子,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跑来。”
石老大转头盯着韦仁实看了看,又道“这位小郎君倒是替大脑袋操心。小郎君放心,咱们几个人底子都是干干净净的,也没有犯什么浑事。原本咱们从行伍回来之后都有些授田,也都过得去。可一日遭了灾,交不出州官乱定下的税,就得卖地。没了地,也只能与人做雇农,杂税太多,东家也只能往下使劲儿摊派,种一年地下来,自己连个口粮也没剩下也还是交不齐。只能逃荒了。”
“几位都是如此?”韦仁实吃惊的问道。
他知道眼下这个时代大唐已经是日落西山,乱象频生。但这时候也到了贞元之末,临近元和,而历史上有元和中兴,料想应该是会好一些的。可没想到竟然还是如此黑暗。
“贪官当道!”当中一个人愤愤的咬牙道“这天下早晚要被这些贪官们搅出事端!”
“狗二!慎言!”石老大急忙训斥了一句。
那人也反应过来,连忙住嘴了不再说话。
韦仁实虽然有心收他们做庄客,但也不能光凭他们自己的空口白话,还是得问问郑里正他们的品性才行。
所以当下也不再多问,告辞一声,便回了自己家里。
翌日果然天晴,一大早日头便露出了头来。
昌谷的各家早得了通知,已经准备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