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舒坐在梳妆台前梳头发,有两个宫女候在身旁,其余两个宫女在殿中收拾被易泓生扔在了地上的外衣,散落了一床的首饰,还有被血污了的床单。
“娘娘……”
林舒正如平常那般,梳着她平日里常梳的朝云近香髻,突听身后的宫女温言提醒道:“娘娘,这进了宫,就不能再梳当姑娘时的头发了!”
“是么?”林舒拿梳子的手一停,回头问道。
另一个宫女走上前来,轻轻拿过林舒手中的梳子,微微笑说:“还是由奴婢来给娘娘梳头吧。”
林舒在铜镜中看着自己已经梳完了的头,左照了照,右照了照,然后朝正要解开她头发的宫女摆了摆手:“我瞧着挺好看的,宫里的发式千篇一律,兴许皇上喜欢我这样梳呢!”
“是。”
身后两宫女听林舒这话,相视一笑,会讨皇上欢心的主子,便是有前程的主子,她们跟着,自然也风光无限,总比跟着那些一辈子不得宠的主子强。
“娘娘,皇上赏了做胎药,还热着呢,奴才给您端了来。”正说着话,殿外候着的太监,端了药碗过来。
易泓生赏了做胎药?
他俩什么都没做过,易泓生竟脑抽的赏她做胎药!
林舒深吸了口气,看了看装汤药的碧玉瓷碗,又看了看碗中那浓黑的汤药,装作恶心的样子,慵懒的摆了摆手,道:“我向来不喜喝苦的东西,倒了吧。”
“娘娘,这可万万不可呀!”太监赶紧躬身劝导。
“我说,倒了!”林舒加重了语气。
这不加重语气还好,一加重语气,三人齐刷刷的跪在了地上,劝慰林舒道:“这是皇上特意吩咐赏给娘娘的汤药,暂且不提这药对娘娘的好处,就说皇上这份心意,娘娘也万万不能让人将这做胎药给倒了啊,要不小心走漏了风声,让皇上得知此事,娘娘以后还怎么面对皇上。”
“娘娘,这要是温和滋补的方子,药汤并不苦的,您就忍一忍,喝了吧。”
“娘娘……”
“行了!”林舒被说的心烦,看着太监吩咐道:“先放在案上吧,我稍后再喝。”
易泓生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说要来林舒这里用晚膳,钰涵宫全宫的人就得费神准备一个下午。
林舒更是被宫女折腾的不轻,先时净身沐浴足足用了一个半时辰,然后又用玫瑰花水洗头,用了半个时辰,最后是用茉莉香片净口,她现在嘴里还含着那香片呢。
还别说,这香片和糖似的,林舒含在嘴里,好几次都忍不住给吃了。
“还有么,在给我拿一片来。”
宫女闻声,拿着傲雪红梅的汝窑碟子,轻柔柔的递给林舒。
林舒又拿了一片,放在了嘴里。
“娘娘这是含着的,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其实也没什么不好的,林舒身为郎中,自是知道,那含片只是性凉,寒性身子吃过了不好,控制好量后,对身体倒是无碍。
皇上要来钰涵宫用晚膳,隐含的意思就是要留宿在这里。宫中几个宫女,每个都费着心机的讨好着林舒。
因林舒只身进宫,并没有贴身的宫女,在各宫女心中,众人便都是平等的,这林舒看重谁,重用谁,便是得各凭本事。什么一等宫女,二等宫女的,要林舒不中意,几等宫女也是白费。
“娘娘,皇上要来了,您该更衣了。”
林舒正穿着中衣坐在床上,洗完澡后,她便坐在那里发呆。
心中无限感慨,也无限犯愁。
在皇宫里,什么也做不了,什么也做不成,整日里过着由人服侍的贵妇人生活,要她一直这样呆着,一定会呆疯的。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有各人的生活,各人有各人的职业。
林舒想妃嫔算是一种职业么?
算?
不算?
算是吧,那职业操守是什么呢?
学着讨好易泓生,得到易泓生的宠爱。再有就是晋级,从低等妃嫔升到天下女子都艳羡的皇后宝座。
这是低级工作吧。
就像各行各业都有大师,匠人那样,妃嫔这职业中也有大师级别的人物。她们专业技术强,对此职业有深刻理解,对能得到易泓生的恩宠不屑一顾,她们追求的是更高此层的,那便是攻心,以能得到易泓生矢志不渝的爱而为终极目标……
“娘娘,该更衣了!”又有宫女柔声讨好的提醒林舒。
“嗯?”林舒一下子回过了神来,摇了摇头,轻笑了下,她在这里瞎想什么呢,真是无事可做了。
“你说什么?”尽管宫女已经说了两遍,让林舒穿衣服,但林舒最后也没听见宫女说的是什么。
等宫女再说第三遍时,林舒是听见了,可易泓生也到了。
太监进殿来通传,“娘娘,皇上来了,快到外面接驾!”
殿中宫女又喜又急又怕,林舒还没穿外衣,现下这副样子怎么接驾,冲撞了皇上,服侍宫女首当其冲的要受责罚。
宫女着急,林舒可不着急。此时她悠闲的从床上站了起来,没穿外衣就没穿外衣,她穿着中衣呢,又不是没穿衣服,怎么不能见人了。
宫女匆忙间给林舒拿了件水绿色的襦裙来,要服侍林舒换上,“娘娘,奴婢快些给您换上,您别嫌奴婢毛手毛脚。”
林舒看了眼宫女手里的衣服,摆了摆手,犹自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道:“来不急了,便不穿外衣了,出去接驾吧。”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