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文曦陛下从文华殿回转之后便回了西华殿,去看他的小九了。
吴王殿下替父分忧,替兄担责了二十庭杖,如今躺在西暖阁养伤。
太医虽说无恙,然作为父亲的文曦陛下依然挂念不已。
西华殿的暖阁,被推开门的一瞬间,银华泄入,一室光辉,外间守着太医和侍女、宫人见了陛下后,具都跪下请安。自然也惊动了内室的吴王殿下。
李伴伴引着皇帝陛下走进了内室,吴王殿下趴在床上似醒非醒,睁着迷糊不清的眼神儿,看将过去,
背着月光进门的是一个微微佝偻着背脊的老人。
“父皇,儿臣叩见。”吴王似乎刚醒过来,很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欲给他父皇行礼,却被赶走几步的文曦陛下按住了。
皇帝陛下看向了随侍在后的太医。
太医立即躬身回禀:“回禀陛下,吴王殿下虽未伤筋动骨,然皮肉皆损,不易移动,需得仔细调养一些时日方能下地。”
这个太医也是个奸猾的,并未说清楚皮肉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受损,淤青也是受损,皮开肉绽的也是受损。如此模棱两可,怕是不好细说而已,只又说要调养后才能下地,给人的感觉就是受伤不轻啊。
文曦陛下可心疼了:“小九啊,你好好地跑来做什么?那些内侍怎敢真打杀了他,你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吴王殿下含着一泡眼泪,欲滴非滴,满是濡慕之情的看着他皇帝爹:“六哥也是父皇精心养大的儿子,说不得是受人挑拨,糊涂了才做了错事,父皇也是一时气恼才恨煞了他。若真打出个好歹,怕不是要痛在您的心里。孩儿不肖,不能为父皇分忧,但替兄长挨几下打,免了父皇的忧心为难,却是心甘情愿的。”
文曦陛下听了甚是感动,他的小九又孝顺又孝悌,圣心甚慰啊:“小九啊,你从此都改了吧,替为父在朝中操持不好吗?”
文曦陛下满脸期待地看着他的儿子,他就这么个儿子可以盼望了。
吴王一听父皇要他去朝堂理事,立即泄气,软趴趴倒在了床上,苦着脸对他父皇说:“父皇,儿臣托父皇的福,身在帝皇之家,那已是与生俱来的荣华富贵。何苦去做那些苦不堪言的差事。还请父皇饶了儿吧,小九明日便出宫去。”
吴王之言犹如重锤,将满腔的父爱和希冀砸碎了一地,文曦陛下急促地喘了几口气,气急败坏怒喝一声:“混账东西,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骂完了,还指着吴王的脑袋,狠狠地点了几下,不顾儿子磕头求饶过,又在他的臀部狠狠怕下一掌。
文曦陛下也是气狠了,不顾吴王殿下杀猪般地痛呼声,拂袖离去。
吴王盯着他父皇的身影出了殿门,嘴角露出了一丝嘲讽:太子名份还在,他若上朝便是找死!哼,父皇怎么可能糊涂呢。。。
出了偏殿,文曦陛下被冷风一吹,头脑立时清醒了些:天下权柄有谁不爱?身在皇家谁不虎视眈眈盯着龙位?老三、老六也是因此而误入歧途。
老二更是占尽天下财力搜罗人才为他所用。只小九如此颓靡倒是鹤立鸡群,且他本是个极其聪明之人,如此所为难道真是个视龙位如粪土的纨绔不肖?
文曦陛下转身看着殿门,眼眸闪得飞快。
“陛下,二更了。”夜深了,李伴伴轻轻提醒着陛下,该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