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风和日丽,千重山各处布满了旗帜,孩童们统统系上了红发带,百里池一大早就帮玉姨收拾东西,为刀会做准备,听闻此次刀会,李开泰李开原两兄弟是早早放出了话,此次刀会怕是无聊至极,谁若是能胜他二人,双手奉上斩风刀不说,还可为胜者杀这世上任何一人。
此时她正在玉姨的小院子里,这院子不大,入门便是些花花草草,侍弄得倒是不错,确实有几分雅致之情。
她倒是没想到玉姨有这份雅致之性,故而又思及她那早逝的丈夫,听说是个读书的富家公子,想来这番景致是他的爱好,到头来却是未亡人在照料这些花草。院中收拾的干干净净,小屋内东西虽然不多,但都整洁有序,蝉儿正躺在张小椅上,头顶扎了个小棚避阳。
玉姨对那双胞兄弟厌恶,道:“呵,这两个杀千刀的,成日里就知道欺负寨子里的人,便是一只鸡,都不放过,瞧他们得意的样子,师祖可真是,当初立规矩怎么不多添几个,怎得就让这两个孙子得了刀作威作福。”
百里池知道玉姨为人,心直口快,待人真诚,若是让有心人听到她的这番话,少不得以此来要挟他们孤儿寡母,蝉儿还小,再大些或许就能保护他娘,可现下,绝不是出头的时候。
“玉姨。”她轻声唤道,复又摇了摇头,示意不可再说。
“哎,小池,玉姨知道,可我就是看不惯他们成日横行霸道,这一次,大当家的亲传子弟上阵,多少能挫一挫他二人的锐气。”
听这话,倒像是有了几成把握能赢,没想到李无寅两个弟子倒是武艺不凡,能与闻名二十四寨的李家双生兄弟一战,便问道:“这么说来,大当家的两位弟子武艺定然非常人能及,我见识过留鱼的本事,可没见过他师兄李吟泊的,想来他更是超凡吧,这二人联手,说不准确实有几番胜算”
玉姨却是笑了,摇摇头:“若是真这样才好,吟泊从小只跟着我那死/鬼相公读书,是半点武艺也没有的,他从小体弱多病,连刀都拿不起来,更何况练武呢。”
百里池吃了一惊,想不到大名鼎鼎的李无寅亲传大弟子竟是个没有武功的,怪不得从未见过他佩刀在身,原来是个花架子。
又想到如此一来,那留鱼岂不是要一个人上台,这如何能行,他年纪尚小,又以一敌二,心性不如那久经江湖的双胞兄弟,武艺,也不知那二人到底如何神仙本事。
她心中慌乱,放下手中的盛朱砂的碗,只追着玉姨往门外走:“那,那便是留鱼一个人对两兄弟?这怎么能行,我先前以为他和他师兄成一队,大当家也放心让他一个人去?”
李玉见她慌慌张张的追出了门,觉得好笑,恍然间想到有那么个人,好像也追着她,为她担心,恍然间又觉得好像是一场梦,那人来了,又走了。
百里池看着玉姨神色郁郁,只当是留鱼此去危险万分,更是焦急,见蝉儿坐在院子里打盹,忙把他摇醒,道:“蝉儿你知道留鱼要一人对上那两兄弟吗?”
蝉儿正梦会周公,忽然间被叫醒,眼睛还没睁开就被晃得头晕,刚生气着就见小池姐姐一脸焦急,怔怔地答:“知道啊,怎么啦?大家伙儿都知道啊。”
“小池姐姐你怎么啦?你不知道吗?”
“这不是胡闹吗?就算他武艺高强刀法精湛,可论心性论资历,如何能与那配合天衣无缝的双胞兄弟匹敌?他这是骄傲自大,匹夫之勇!”
蝉儿被她哗啦啦一对堆成语砸昏了头,揉着眼睛问:“小池姐姐放心吧,我们刀会不兴打死人的。”
百里池又是一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忽地头上好似被人丢了个什么东西,她心中本就烦恼,此时更是不耐,皱着眉往院门口看。
李留鱼正趴在墙头,脑袋搁在手臂上,翘着嘴角听她和蝉儿说话,手上几束花被□□得不知原型,想来丢她的那一朵原本也在其中。
见终于被发现,这才一拍借力而起,脚点墙沿,翻了个跟头落在了院子里。
他几步跑到百里池身边,往她简单梳起的发边簪了一朵花,把剩下那些没精打采的丢到了蝉儿怀里。
“这朵最好看,给小池。”
说完也不走,趴在小石桌上傻乎乎地盯着人家看。
被盯着瞧的姑娘心中本来就气他少年心气,不知天高地厚,此时被他戏弄,更是气不善地质问道:“你好好的门不走,翻什么墙?”
“我要是走了门,就什么也听不到啦。”
“听到什么?你看看你趴在墙上像什么样子,好好的花儿都被你弄坏了。”又想起刚刚慌张之下,与蝉儿的那番对话,心知,按他的性格,定要那这件事情大作文章,她便故意装作不知。
“听到你追着玉姨问我是不是真的要以一敌二,听到你问蝉儿知不知道我今天要去打那两兄弟啦。”
见他此时还不慌不忙悠哉游哉的趴墙头,全然不知此时凶险,虽无性命之忧,可伤了身体,于练武之人绝非小事,在比武之事上逞强,只有吃亏。
“那你是不是要以一敌二。”
“放心吧,我师傅心中有数,既然他让我去,我便去,总之没有性命之忧。”
说到这里,他眉毛一挑,狭长的狐狸眼微微眯着,像是明白了什么,凑过来问:“你是不是怕当小寡妇啊?”
“什么小寡妇!你无耻。”
百里池心中为他担忧,没想到得来这么一句话,此人果然是山贼心性,言语轻佻,实在无耻。
她一把扯下别在发边的花,起身回了屋内。
留下个小山贼笑得乐呵,他把被扯下来的花儿捡起来又丢到了蝉儿怀里。
“留鱼哥哥别给我,你真是作孽。”
“你还知道作孽啊,你娘最近是不是打你打的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