厂长听了曲秀贞的这句话,也明白了曲秀贞的意思。
什么不了解,那都是托词。
人事管干部,劳资管工人,可以说是这个年代的常识。她说自己不知道,就和后世公司一把手,说自己不知道人事部门一样。
这么重要的部门职能, 曲秀贞怎么可能不知道?
她之所以这么说,就是要让厂长来处理,给他留个面子,同时也是一个试探。
毕竟,曲秀贞是新任书记,整顿一下小小的劳资科,那还是手拿把掐的。
只是, 主动权看似交到了厂长手里面,可曲秀贞还是牢牢地掌握着监督权。
一旦处理结果不能让曲秀贞满意, 她随时可以插手进来。
想到这里,厂长就有一些头大。
他能够做到厂长,自然也不是等闲之辈,人情世故这方面,他拿捏的也是死死的。
刚刚周秉昆打算向曲秀贞汇报,但是看了后面的干部们一眼,就闭上了嘴巴,不敢继续说话。
很明显,那时候那群干部里面,有人给周秉昆施压了。
以果论因,这个耍花招的干部是谁,不言而喻。
肯定是劳资科的领导,在场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柳科长。
只是,算起来,柳科长还这是他这一边的。劳资科这么重要的地方,他一个厂长, 自然是要牢牢抓住的。
现在厂长面临的, 又是一场艰难的抉择。
一边是拂了曲秀贞的面子,保下劳资科的手下,另一边则是挥泪斩马谡。
厂长一时之间,有些难以取舍站在那里,捻着自己的下巴,静静地思考着。
厂长脸上的纠结,近处的周秉昆看得分明。
周秉昆也算是看出来了,这个柳科长,应该就是厂长的人。
而周秉昆此刻,已经算是狠狠地得罪了柳科长。
对于这种伪君子,如果没有矛盾的话,和平共处一下,也未尝不可。
可现在已经有了不可调和的矛盾,那就一定要趁势种种踩上一脚,哪怕踩不死,也要让他疼一场,不然他肯定会报复回来。
想到这里,周秉昆朝着曲秀贞重重的鞠了一躬, 然后开口说道:“书记,我也不用您替我做主。
我老老实实工作三年, 时间到了自然就会转正。至于以后的评级和晋级,我都无所谓。哪怕是一辈子的一级工,我也够自己生活的了。
可是,我害怕,我怕我的亲人和朋友受到牵连。”
说到这里,周秉昆低头对着曲秀贞,露出了一副恳求的模样,开口说道:“我虽然刚刚入职酱油厂,可是我的对象也是厂子里面的工人。
我在厂子里面,也认识了一些朋友,我只希望不要让他们受到连累,不然我……”
话还没有说完,周秉昆便闭住了嘴巴,不再言语。而是朝着曲秀贞重重的鞠了一躬。
这一句话,算是在原本就不大平静的局势上面,又添上了一把柴火。
曲秀贞心里面已经确定了,周秉昆肯定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