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事以后少拿出来说,咱这不是还没到绝路嘛。”陈胜思考了一下说道,他觉得现在并不合适造反。
今年四处大旱,朝廷没能征到粮食,反而给百姓减了粮税,眼下又给他们送来口粮解燃眉之急。
而且,听说北疆的将士还在与北蛮奴大战,这节骨眼上,北疆的将士想必也缺衣少食,朝廷能够想着他们这些饥民,送来粮食饱腹已经殊为不易了。
当然,那刘衡,也就是被他们骂作“刘扒皮”的陈县县丞,勾结豪绅害惨了当地百姓。
人虽然可恶,但算下来,那刘衡也只是小喽啰而已。
砀郡郡守张严,一方父母官,偌大个楼氏的嫡系骨干之一,这种恶吏才是这次十里八乡闹饥荒的根源所在。
说到底,他陈胜一泥腿子出身,没权没势没人脉,当下大家手里都有吃的,尚且算是还有活路。
他若带头造反,那就得十拿九稳才行,否则就是脑壳撞刀尖,老寿星吃砒霜。
这年头,人们只要手里还有一口吃的,宁愿勒紧裤腰带,也绝不会傻到提着脑袋跟他傻乎乎往前冲。
“哎~”陈胜心中叹气,想着这些恶人迟早要遭天谴,适才加入到火坑刨烧土豆的行列里去。
......
“嘿嘿,刘县丞,这是我家夫人亲自命人送来的银钱,还请笑纳。”
陈县府衙内,一富态中年嬉笑着拍了拍身旁木箱。
刘衡扫了一眼已经打开的木箱,随即堆笑道:“侯管家辛苦,替我多谢楼夫人好意,只是......”
“放心,明年举荐名单里定有刘县丞留名其上。”侯姓管家似笑非笑的看着刘衡说道。
呸~
也不瞧瞧自己几斤几两,还妄想往上走...侯姓管家不禁腹诽道。
刘衡拱了拱手,随即上前,从木箱里拿出小半用麻绳穿好的铢钱串递到侯姓管家怀里。
“还要侯管家多多美言几句,下官若是能往上走,自然忘不了侯管家的恩情。”
侯管家也不推诿,大方接过刘衡递来的银钱,说道:“刘县丞客气,应该的。”
说罢,侯管家收了银钱,随即带着几名下人出了县衙。
路上,
侯赛一边冷漠的看着四下荒芜,路边多是饿的走不动路,躺在地上哀求的乡野平民。
一边优哉游哉的骑着马,朝着下一个目标县衙走去。
他这两天的任务,就是骑马跑遍郡下周遭十数个县衙。
负责给楼氏打点关系,或者说是敲打敲打地方官吏。
“要我说赛爷,夫人何必破费这么多银钱打点十里八乡的。”
“要知道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咱……”其间,一个下人抓着咯吱窝说道。
侯赛闻言瞥了对方一眼,骂道:“你懂个屁!”
“猪脑,正因为这样,才需要打点好各处,要不然上头查下来,你脑袋还能挂得住?”
这下人自讨了个没趣,随即闭嘴不再言语。
侯赛却是突然开口说道:“今年大旱,各家各户颗粒无收,北疆战事吃紧,朝廷自顾不暇,接连找咱夫人家筹集钱粮布匹,暂时不会注意这些。”
“等到今年寒冬过了,来年开春,一切又都如往常一样,人们不又照样回到原处接着耕地。”
说到这,侯赛却是突然勒住了马绳,随即伸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处窝棚说道:“去,把那小丫头给带上。”
几名下人闻言皆是一愣,适才有人脸上闪过一丝异色,抢先小跑着去了窝棚。
“这位大叔,能求求你给一口水喝吗,俺娘烫的好厉害呀。”
四处漏风的窝棚下,满身邋遢的小丫头跪坐在一名妇人身边,用哀求的眼神看着刚刚走过来的大人。
瞥了一眼那妇人,只见妇人满脸水泡,一些破了皮的水泡甚至留着血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