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混蛋居然敢在小爷面前敲桌子,有吐蕃撑腰了不起吗?
韩平安很想给他点颜色瞧瞧,但想到他现在代表的是一帮小首领,而且他摆出一副讲道理的架势,只能按捺下怒火跟他讲道理。
“乌兄说的看似在理,其实又都在理。”
韩平安一边招呼他喝酒,一边笑道:“首先,这里并非叶勒人土生土长的地方,这里最初只有为数不多的羌人,叶勒城最早是聚居的粟特商人建的,而我叶勒部最初是在天山北路的一个游牧部落,是后来才占据叶勒城的。
再后来被匈奴、突厥攻占过好几次,先是被大汉收复,再后来被我大唐收复,连白沙城最初都是我大唐边军建的守捉城。乌兄身为叶勒人,不会连这些都不知道吧。”
乌图木没想到这疯子居然知道那么多,但依然理直气壮地说:“早先是早先,现在是现在,现在我叶勒部的!”
“乌兄又错了,这里现在是我大唐的羁縻大都督府。本长史安置来附的突厥部,那是奉安西大都护兼安西四镇节度使之命。至于让那些守捉郎接家人来此安顿,则是守捉使也就是家父的屯田镇戍之举。”
韩平安笑看着他,强调道:“大都督都不敢反对,难不成乌兄想反对?就算乌兄想反对也不应该找我这个大都督府长史,应该去龟疏找安使君,或去守捉使府找家父啊。”
乌图木没想到这疯子竟会往曹勿烂、安伏延甚至他爹那儿推,不过乌图木是有备而来,且有恃无恐,追问道:“那长史为何要四处举借?”
“我借钱借粮也要跟你们商量?”
“长史借钱借粮我等本不该过问,可长史竟用我叶勒部的田地草场河谷矿井抵押举借,万一还不上怎么办。”
“还不上就把田地草场河谷矿井给人家呗,我韩平安最讲信誉。”
“长史崽卖爷田不心疼,但我等心疼啊,这不只是大都督的叶勒部,也不只是长史的叶勒部,一样是我等部众的叶勒部!”
乌图木越说越激动,又砰砰砰拍着条桉:“实不相瞒,家父和几位叔伯正在去拜访五咄部、五弩失毕部、胡禄屋部和下谢恰部的路上,要知道安西不只有我叶勒部,还有别的羁縻都督府和别的羁縻州!”
这是威胁?
难道你们想搞大串联,然后一起造反。
韩平安最不怕的就是这个,紧盯着他澹澹地说:“林使君是读书人,讲究的是以和为贵,在任五年,没大动过干戈。安使君可不是林使君,他是武将出身,是靠战功做上的节度使。新官上任怎么也得烧三把火,正为没软柿子捏发愁呢。说实话,我真的很期待你们能搞出点名堂。”
安伏延最想打仗,确切地说最想挑软柿子捏。
乌图木可不会上那个当,连忙道:“长史误会了,家父是想请各部首领帮着评评理。”
“什么时候轮到他们评理了,乌兄,你们这是当白沙守捉使是摆设,还是当叶勒镇使乃至节度使是摆设?”
“羁縻就是羁縻,长史今日能如此对我叶勒部,他日就能这么对其他部落,所以我等是不会坐以待毙的。”
“坐以待毙,你这话说的,我什么时候想对付你们了?”
“长史已经做了。”
“不就是招来些人么,多大点事,又没占你们的田地草场。”
“叶勒部不只是大都督的叶勒部,一样是我等的叶勒部!”
想造反又不敢,净说些废话。
绕来绕去,又绕回来了。
韩平安不耐烦地问:“你们究竟想咋样,今天来找我究竟什么意思。”
乌图木拱手道:“恳请长史收回成命,让那些突厥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或找别的地方安置。还有那些守捉郎,想屯田大可去别的地方,不要在我叶勒部。”
“你在教我做事?”
“在下不敢,在下只想告诉长史,大都督府愧对祖先,我等部众不能再愧对祖先,绝不能任由叶勒部的田地草场河谷矿井被外人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