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55.经历(1 / 2)张家生死簿首页

几天后张家来了一个男人,他伏在张泽的耳边说了些话引得张泽哈哈大笑。

“家主,张忱翊已经死了。”

张泽这下彻底没了后顾之忧。

此后的几年里,张泽再没搜寻过张忱翊。因而,他也丧失了抓住张忱翊的最好时机。

却说子桑霖,收服鲸之后他才去找没顾得上的张忱翊,这一找却发现坏了事。船尾一个女人告诉他,有个小孩子被一个男人捅伤,然后推下了船。

子桑霖二话不说跳下了海。

可是海底除了礁石,别无他物。

……

当张忱翊再次醒来,他已经在兰阳某个不知名的小角落里,本应有刀伤的胸口完好如初,三月和那块玉佩都安安静静地在他的怀里躺着。

没人知道他是怎么从遥远的定命海回到兰阳的,包括他自己。现在的他除了知道自己叫张忱翊之外,一无所知。

无论是子桑霖,夏明德,还是定命海,他都一概不知。

他的记忆,再一次被人清除。

他凭空出现在了兰阳,而且现在的他衣衫破旧宛如乞丐,丝毫没了几个月前家庭美满时的意气风发。黑衣上的桂纹依稀可辨,只是他这副狼狈不堪的样子,很难让人把他和张家联系到一起。

他摸了摸空空的肚子,想着先找些吃的充充饥,于是他走到了热闹的街市上。

估计是他现在太过狼狈,一个卖包子的摊主于心不忍,包了几个包子给他。张忱翊自然高兴,但他却坚持不白拿,缠着摊主要给他干活。摊主无奈,只好找了木柴让他给对面的摊子送过去。

“这孩子,怎么这么傻。”

张忱翊累个乐呵,他并不觉得自己傻,反而觉得这样才心安理得。

晚上,张忱翊把最后一点柴搬到了一个胡同里,换来了两个热腾腾的包子,却不曾想他手里的包子引来了几个乞丐。

正逢歉收之年,乞丐数量倍增。可张忱翊印象里,却有个人曾经打开了自家粮仓赈灾的。

那个人是谁呢?

某个王公大臣吧。

那些乞丐一看就是好吃懒做的人,虽然收成不好,但不至于饿死人。显然,他们明明手脚健全却不愿意自食其力。

张忱翊发自内心鄙夷这些人。

他们将张忱翊围了起来,眼神那般凶狠,似乎完全可以为了两个包子杀掉张忱翊。张忱翊当然不怕:他虽然失忆,但功夫还在,只要有墙他就可以逃脱。他叼了个包子在嘴里,挑衅一样看着他们,随即一跃而起,站到了墙上。他居高临下看着那几个乞丐,津津有味地吃掉了嘴里的包子,然后消失在了夜空里。

气得那些乞丐无处发泄。

张忱翊翻过墙头,来到了另一片天地——这儿说起来热闹,但又比刚才的街道安静不少。两侧的民居看起来并不是富贵人家奢华的宅子,但也不差,兴许是个中产阶级的地界。

月色寂静,张忱翊一个人沿着街道慢慢走,手里还捧着一个快凉了的包子。

突然,不远处传来了喧闹声。他走近一看,发现有个中年女人。她的衣服做工并不差,想来家庭背景还是不错的。只可惜现在的她完全看不出“大家教养”,夜深人静,她却大声对着旁边红漆宅子哭喊叫骂扰人清净。一个家丁拿着棍子像赶苍蝇一样赶她,家丁后边还站着一位老爷。老爷的胳膊被一个姿色妖艳的女人亲昵地搀着,两人一同斜睨着那被赶出来的女人,居高临下,好像贵族鄙夷平民,得意中带着嫌弃。

“王大里你这个畜生,你好狠的心啊——”女人跪坐在地上,眼眶通红却不肯服软,“我翠玉到你家十七年!十七年,你是怎么待我的!吃不饱穿不暖我嫌弃过你一次吗!现在你却要为了一个下贱的婢女把我休了!”

老爷并未说话,好像只是在看一场与他无关的闹剧,倒是那有点姿色的女子,扭着腰故作姿态,一步一步走到女人面前,然后抬起手就是一巴掌:

“下贱?婢女?看来你是梦还没醒还以为自己是夫人呢。我告诉你,现在王家的夫人是我郝晚云,郝,晚,云!都不知道怎么写吧?”她冷笑一声,脸上表情逐渐扭曲疯狂:“使唤我那么久我早就受够了,现在你还是趁早滚蛋吧,省的一会儿再给你点苦头!”

罢了一甩手,眉毛一挑,用谁都听得到的声音骂了一句“贱妇”。

“老爷,赶紧让这老女人走远点嘛。”一人两面,回过头,又是娇媚得令人作呕的声音。不过估计老爷上年纪了,人老珠黄的发妻比不上这种媚俗的劲。他听了那郝晚云的话,上前用脚踢了踢翠玉,嫌恶道:“赶紧的滚,我王家不需要你这种老东西。”

女人的指甲已经快嵌入手掌。

说完,家丁又提起了手里的棍子。

“你走不走!”

女人愤然起身,对着家丁又抓又咬:“你算个什么东西,吃我家的饭还要对我扬威风!滚!”

家丁也是个狠人,一甩手又把女人甩到了肮脏的泥地里。女人再没力气起身,周围也没有人会帮她。灯火之下,她的脸干枯得像死木,双目浑浊如死鱼,嘴唇也干裂,唇红也不再是美丽的点缀,而像快腐烂的红色花瓣。她所做的只是坐着,然后扯破嗓子喊,把希望寄托在也许还有良知的邻居身上。

哭喊之中,一个婢女从宅子里冲了出来,她哭着抱住了翠玉,然后替她挡住了家丁无情的棍棒。

“老爷老爷!别打了别打了!我,我这就和夫人走,您别打了!”

郝晚云啐了口唾沫,对着婢女又是一巴掌,“不长眼的玩意儿,叫谁夫人呢?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郝晚云才是夫人!”

“是是是,您是夫人……”

婢女唯唯诺诺,卑躬屈膝,却一直尽全力护着她身后的女人。

喧闹声大了,周围渐渐围起了人来。老爷觉得丢面子,转过头拉着郝晚云走了,留下一句好自为之。郝晚云不依不饶,还骂了几句“贱人”“狗”一类不堪入耳的话。家丁耀武扬威一样挥了挥手里的棍子,将众人轰散。

街中只剩下了那个婢女和女人,围观的人就靠着自家的门。瑟瑟寒夜,没有人说拿一件大衣或是一杯色变,只有婢女拿着一件破旧的大衣——也许是她拼了命才从宅子里带出来的一件大衣,然后给女人小心翼翼地披上。

可本是好意,却被女人骂骂咧咧的推开了。

“你让我穿这破衣服?!狗都不会穿!”

张忱翊于心不忍,低头看了看手里还有些温热的包子,大步走到了女人身边。

“夫人,这天挺冷的,吃点东西吧。”

此时女人看到的不是关心与温暖,而是一只带着泥土的手,和手上一个她从来都看不入眼的包子。

她抬头,打量着一身破烂的张忱翊,愣了愣,随即更加愤怒,尖厉道,“我还不用一个乞丐可怜我!你给我滚!谁要你的脏东西!”

然后一挥手将张忱翊手里的包子打落,任它滚到了泥土里。

张忱翊看着包子,一脸无奈。

这可是我干了一天活才换来的包子啊。

婢女见了,忙把张忱翊拉到一边,低下头,细声细气地给他道了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