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松香静静熏着，有片刻的沉寂，傅衍摸了摸鼻子道：“不过偶尔换个地方吃酒，应该没什么大碍。”

“寒池明白了，往后会专门给燕将军空出飞雪阁。若燕将军来了，我也会即刻通知公子。”

“那就麻烦了。”傅衍下意识接道。

宴寒池愣了愣，似是有些错愕，片刻后才低低道：“公子哪儿的话。”

“对了，”她抬起眼，“听小白说，偏院也被人监视了，他没及时发现公子也未责怪。”

“不是什么大事儿，再说那夜雨雪大，有些疏漏难免的。”傅衍无所谓地喝了口茶，“不过我身边只有小白一人也的确不太够，你这边能分我个人手吗？”

宴寒池没有半分犹豫：“好，公子想要谁？”

这倒是让傅衍有些纠结，他真不知道现在还剩了哪些人，只得挑他们提过的名字。

“久良吧，他做饭好吃。”

宴寒池弯起唇，唇角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他会很高兴的，明早还请公子去趟东市奴场。”

傅衍点头称好，目光转向一直沉默的顾卿华。

他抬眸和他对视片刻，问向宴寒池：“不夜楼眼线众多，可知道朝中如今有何波荡？”

宴寒池面上有些为难：“新朝洗牌，原来的人基本都废了，而我不过做些风月生意，哪敢探听。您想知道的，问燕将军或更为妥当。”

顾卿华点点头，其实他也不是真的为了问出什么，而是探探傅衍一行植根在帝京多深，有多少能耐，父皇又给过他们多少便利。

不过现在看来，他们的手还够不了太远。

“能否再麻烦寒池姐姐一件事？”顾卿华淡声问道。

宴寒池一愣，连傅衍也有些惊了，男主什么时候对人这么礼貌？他都没叫他一声傅衍哥哥呢！

傅衍蔫蔫地撇撇嘴，果然，再狼的小崽子还是会对漂亮姐姐有格外优待。

“您讲。”宴寒池回话的音调都有些不自然。

“神不知鬼不觉的烧掉苍灵草堂，能做到吗？”

顾卿华用最平静的语调说着最猖狂的话，傅衍张了张嘴，真不知道男主突然又发了什么疯。

那可是苍灵草堂，姚院首住的地方！在行知学府最南边，里头藏着大量古籍诗典，除了学府众高手护卫，还有一支禁军专门不间断的来回巡山。

想越过巡逻禁军潜入行知学府，再在一众高手眼皮底下溜进草堂，不惊动任何人的放把火还要全身而退，简直是天方夜谭！

似是猜出他的想法，顾卿华挑眉看向他：“不烧了姚老的存茶，你怎么让姚老下山？”

傅衍眨巴了眨巴眼，没想到他是为了这个。

宴寒池望了望傅衍，沉吟片刻后颔首道：“我亲自去办。”

傅衍记得原文中说过宴寒池虽武艺平平但轻功极佳，踏雪无痕，飞身掠过密林都不会惊起一片落叶。她的话，说不定还真能做成此事。

心神一动，傅衍冲宴寒池投去感激一瞥，没等她作出反应又转头问向顾卿华：“阿然已经想到让我见姚老的办法了？”

顾卿华避开他亮晶晶的目光，轻轻“嗯”了一声：“但前提是，火烧草堂能成功。在这之后，以姚老的性子必会下山寻茶，你只需在上元节斗茶时夺得头筹必能见得姚老。不过能不能进行知学府，还未可知。”

傅衍连连点头，只要能见到就成功一半了。

就算到时候茶道走不通，他还能硬着头皮试试文策、武略甚至雅乐一类的。毕竟也走过这么多小世界，虽说不上精通什么但胜在技能点多，加上斗茶魁首的印象加成，混个学府讲师应该不算什么难题。

宴寒池见傅衍敲定了主意，便起身道：“那我就先去为公子准备了。”

傅衍道了声“辛苦”。

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有侍女鱼贯而入，将精巧的茶具一一摆在桌上，各种质地一应齐全。

傅衍不由感叹还是使唤人最舒服，不用动手丰衣足食。

正挑着跟前眼花缭乱的茶具，顾卿华已走到身边燃起了红泥小炉。

少年身姿如松如竹，煮茶的动作行云流水，眼睫微垂着沾上氤氲白气，让那双易容遮掩下仍锐利无双的凤眼衬托出几分温和柔软。

倒很有几分这个年龄该有的模样。

察觉他的目光，顾卿华抬眼望过来，隔着迷蒙水雾和他对视：“怎么了？”

傅衍用手托住下巴，姿态有些慵懒的由下往上看他：“没什么，有些好奇你怎么会精通茶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