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明是五月九日上任的正是户部旬会的日子。
礼部侍郎还有几名郎中帮着把陆允明的东西送过来其实哪用他们,不过是对旧上司的客气。特别是新任礼部侍郎郑元翡,也是表达个不骄不矜、怀恩感谢的意思。
郑元翡虽寒族出身年龄也长陆允明十几岁但与这位曾经的顶头上司处得不错。
依郑元翡看陆诚之能年纪轻轻便做到三品要员,固然有其姓氏祖荫的关系,但个人本领确实也不小做人也公允有担当,不是那见了好处就掐尖,有了麻烦就缩头的。两人原来还一起约着小酌过并有歌诗唱和。
对郑元翡等坚持送自己陆允明没拒绝,适才乔尚书还撒下两滴离别泪,让大家好一通劝如果这是程平,该得意了“看爷这人缘混得!”陆允明到底比她矜持些内心戏也少些只再次谢过大家。
“尚书可要常回来看看我们。”一个老资历的郎中深情地说。
陆允明答应着又笑道:“户部礼部离着不过几步路。”
礼部诸人纷纷再次表达不舍之意旁边恭候的户部诸官则一个个后槽牙都酸了果真是礼部啊……
程平偷眼看窦侍郎窦侍郎依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
户部也有人琢磨看这意思陆尚书是个待下宽和的反正如果窦侍郎调任,即使部里最能吹拍的也做不出礼部这帮人的样子来,有这么一位陆尚书压着,窦侍郎应该不会太过分了。
程平则在外围研究陆尚书的侧颜,大约也只有这种脸白的人穿紫色才好看,若是黑皮穿上,分分钟面如中药汤。
前世程平围观了某著名论坛一场互联网撕战役,从而也就知道了有位叫保罗福塞尔的美国人写的一本叫格调的书。书里说美国上层社会绝不穿紫色我们大唐则是只有三品以上才可以服紫。颜色与阶层的关系,真是个永恒的社会学课题。
程平又感慨,不知道自己这辈子还有没有穿上紫袍的一天。前世少年时读老白,“鬓发已斑白,衣绶方朱紫。穷贱当壮年,富荣临暮齿。”后来又看亦舒,师太总是谆谆教诲读者们,“来得太晚,幸福减半”,那时候的程平深以为然,出名、快乐等等好事,最好年轻的时候就享受到。
如今程平两世为人,却看开许多,“迟到总比不来强。”
程平感悟人生的工夫,陆尚书交接见面会走完了过程,“娘家人”们都回去了,光剩了户部这些“婆家人”。
新出炉的陆尚书却没什么新嫁娘的羞涩,户部诸人拜见主官,陆允明一贯的温和态度,认识的就顾问两句,不认识的等对方自报家门,也勉励一二,让这阵子饱受窦侍郎折磨的户部众人对新上官的揣度排斥减了不少。
当然窦侍郎是除外的,他满脸写着的都是“公事公办”,全程嘴角幅度都不曾上扬一分半分。
户部诸人谁都惹不起,只偷偷觑着脸,面上却装一切正常。
程平跟着众人一块吃瓜,窦侍郎这块骨头,够陆尚书啃的。
拜见完主官,下面就是正经的户部旬会。
陆允明坐在上首,然后依次是窦侍郎和郎中、员外郎们,程平等主事自然再往远排。
陆允明笑谓窦侍郎:“我初到,不知道户部规矩,不知原先是怎么样的?”
窦侍郎叉手:“不过是述职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