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玥冒着风险就是为了试探朝渊,他来谭郾村是上天安排的机会,见到他万分错愕的神情女子更确信了他对玉佩的来历是有几分了解的。 “这玉佩是御史大夫的随身之物,只是他前几年生了一场病,就将此物遗忘了。”朝渊也只是听嵇灵玉偶然提起,他是冯筠的学生,了解的也比他要多一些,男子回过神目光炯炯,“你母亲到底从何处得来此物?” “如今父亲母亲都已去世,樊玥也不知这东西从何而来。”没人与朝渊说自己的生母是王玉莹,他也不会多问,现在樊城和冯穗雅都已亡故,就算真是冯穗雅偷的,所谓“不知者无罪”,深明大义的冯筠也不会怪罪樊玥。 “你莫要难过,回鄢都我自会问情此事。”此事朝渊必须向嵇灵玉确认后再做决定,毕竟冯家的事他说不上话。 “多谢大人。”樊玥云淡风轻地笑着,她那绝美的面容或许世间男子无人可以抗拒,毕竟与人交往本就先看到初外在,再观其品行。 得知他们交谈的过程,王玉莹总觉得哪里不妥,“玥儿,若这东西来历不正,你如此同令史说我们可会受牵连呐?” 只怕告诉他是祸非福,会引祸上身。 “怕什么,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更何况父亲和那女人已经死了,就算偷盗也与我们无关,但若能攀附上冯筠那我就有飞上枝头的机会了。”若不能嫁入高门樊玥活在这个这个世上还有什么意义?有些事若不争取,若不赌一把,岂不是白活一辈子了。 “对了,樊凝那丫头可从衙门回来了?”县尹按照依法打了樊凝三十大板,只是她固执得很,始终说自己是被冤枉的。 王玉莹点点头,说道:“应当快回来了,听说那丫头打了三十大板竟然还强忍着一声不吭,倔强的很。” “我说过她早晚会吃到苦头,这才只是刚开始。”樊玥就是要让她知道,究竟谁才是天上的明月,她的命途一定会一帆风顺,扶摇直上。 此刻,樊凝艰难地走在回家的路途上,村中的妇人对她指指点点,“你看,那樊凝构陷她后娘,听说被打了三十大板呐。” 她们没有丝毫的同情之心,反而认为她是自作孽。 直到其中一个妇人起了恻隐之心,但只是小声地提意,“要不要去扶她一下,你看她都站不稳了。” 她们的脸上挂着不屑、嘲笑,甚至唯恐避之不及。 “莫要去多管她的闲事,你看现在还有谁敢同她亲近。” 樊凝踉踉跄跄地走着,路人已经散开,各自忙着手中的事情,眼睛却时不时地用余光瞥向那个受伤的女子。 人心凉薄,他们都只想置身事外,毕竟是县尹处置的,谁都不想趟浑水。好在颜之卿看到了这一切,连忙走上前扶住了她,“颜大哥,谢谢你的好意,可你这样做为会被别人议论。” 自己被人议论不算什么,可是樊凝不想让颜之卿也被她拖累,这些人的眼睛从来没有在自己身上移开过,他们都只是想看笑话罢了。 颜之卿牵起了她那双放下来的手,“被人议论又能如何,难道要像这些人一样冷血无情?” 他从来不惧怕流言蜚语,这些年他所听到肮脏的话难道还少吗? 他将樊凝送回到家中,好在家中还有金创药,只是男女有别颜之卿不能为她亲自上药,他拿着金创药不知该如何处置,就连面上的神情也显得有些局促。 良久,他才开口问道:“凝儿,你可以自己上药吗?” “男女授受不亲,你还是出去吧,免得被我后娘看见了有辱你的声誉。”樊凝从未想过要出嫁,她的容貌或许不会有人愿意娶她过门,可是颜之卿不同,他的前途一片光明。 若是她不曾经历过这些,或许她会大胆地去做心中所愿之事,可是如今她不奢求还能得到任何人的垂爱。 看着少女两颊绯红,蓦地颜之卿想到了什么,抬步走了上去,他一只手试探性地覆上了她的额头,“不行,你的额头好烫,我去给你请大夫来。” 她受了伤又发了高烧,若不及时医治恐怕伤口会感染,颜之卿大步流星地向门口走去。 他的手还未触碰到门,门却陡然间被推开了,女子满脸震惊地看着二人,“颜大哥,你同姐姐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恐怕不太好吧。” 颜之卿终于卸下了心中的担子,松了一口气,“樊玥,你来的正好你来替你姐姐上药,我同她多有不便。” 再有就是他担心樊玥会误会他们的关系,所以后面这句话只是为了澄清。 “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会好生照顾我姐姐的,这世上除就只有姐姐和她两个亲人了。”樊玥嘴角微微勾起浅浅的笑容,她向来做足了表面功夫,毕竟温柔娴静的性子才是男子最容易心软的,她停顿了一下,又回过身继续说道:“今日之事我是绝对相信姐姐的人品的,况且她也是为了爹爹好,一时失言也是人之常情。” 她先是肯定后是猜忌,分明是暗示着什么。 颜之卿却没有明白她话中的含义,“樊玥你真是善解人意。” 他从未想过她会是一个有城府之人,只当她的话是设身处地为旁人做考虑。 一旁的樊凝却冷笑,“樊玥当然善解人意,能因时制宜,猜透旁人的心思说话真是让人可佩可叹。” 自己太了解樊玥,但她与王玉莹的性格却大不相同,王玉莹嘴坏说话直肠,却没有樊玥那么善于伪装,懂得见风转舵。 听到樊凝这样说,樊玥目光阴沉了下来,看向男子时却仍是温雅柔和的样子,“颜大哥,我送你出去。” 颜之卿点点头向樊凝承诺过两日再来探望,说完后便随樊玥出了门。 再回来的樊玥面上挂着狡黠的坏笑,“还疼吗?” “人都走了,你不用再装下去了。”樊凝对她这样表里不一之人根本不屑一顾,明说要嫁入高门,却又见不得颜之卿同旁人在一块。 樊玥缓缓地走上前,讥讽道:“姐姐你可是高手,就算是毁了容,照样还是有人会怜香惜玉。” 从小樊凝就不配同她相提并论,她的容貌更是她所不能及,所以世间的男子都应青睐于她。 只是樊凝对她的想法深觉可笑,虽说人不可貌相,可人的眼睛首先能见的着皮相,她樊玥是什么样的人,在她眼中的人便也就同她品德一样了,“我同颜大哥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龌蹉,他只是看我受伤送我回来,倒是你们母女做过什么心知肚明。” “自己去县衙挨了三十大板还没有长记性,还妄图将责任推卸在我与母亲的头上。”樊玥自认为自己是对的,哪怕是错的也会为自己找借口,就是因为从小在王玉莹的教导下成为今日的样子。 “只要我活着,总有一日会查明真相!”没有人能阻止樊凝,她相信真相总有大白的一天,而杀人凶手也有付出代价的时候。 “是嘛,那姐姐也要先养好伤才是,今日家中用茱萸与秦椒调配出来的辣子,听说有消炎的功效,所以我带来给姐姐试试,希望你能早日好起来。”话音刚落,女子就将罐子里的辣椒油倒在了樊凝血迹斑斑的白裤上,她的笑容愈发深邃。 “你……”樊凝已疼得再也出不了声,这滚烫的辣椒油浇在伤口,那痛是撕心裂肺、锥心刺骨的,她眼角已被泪水打湿,那并非是难过而是痛,那痛几乎让她晕厥过去。 可樊玥却站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姐姐,你都受伤了,这次不敢乱动了吧?不然伤口可是会溃烂的。” 她就是想看到她痛不欲生的样子,折磨她就像是折磨一只狗,看着她狼狈的样子她便大快人心。 翌日,颜之卿撞上在市集上买菜的樊玥,将她拉到了一旁询问道:“玥儿,你姐姐的伤口可好些了?” 见他紧张的神情,樊玥心中有些吃味,“颜大哥可真是关心我姐姐,若是今日躺在那的是樊玥,不知道会不会得到你的关心。” 她单纯只是想试探颜之卿,看看她与樊凝谁在他心中的地位更重要些。 “玥儿,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怎么会不将你放在心上,我就算拼尽一切也不会让你受半点伤害。” 颜之卿只当樊凝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友人,而她是自己一见钟情的恋人,两者又怎能相提并论。 听到她这么说樊玥心中有几分得意,不是因为被感动,而是自己在他心中体现了她与樊凝的不同。 这时,一个年纪略大些的妇人提着菜篮慢悠悠地往二人的方向走,她似乎想看清二人在干什么,樊玥不想被人误会,对着男子催促道:“婶婶来了,你快些走,若是让她看到了免不了要被传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