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平九年三月十日,楚军偏师和主力在锦官城外胜利会师,加上补充的兵员,共合大军十五万围攻蜀都。
这座种满芙蓉海棠的锦官城,在享受了少数几年的平静时光后,即将再次迎来兵戈大战。
在环绕锦官城一周,欣赏这座蜀地巨城的美景后,李隆颇为感慨。
草树云山如锦绣,仅仅是粗粗在城外高处一观,他就有嗅到蜀地特有的风流滋味,也不知城内是何景象。
“芙蓉海棠十万株,繁华盛丽天下无。真想看看这句诗中的景象,天下大乱的今天,也只有这里可能还有这种繁华盛景。”跟在李隆后面亦步亦趋的范都,突然有感而发道。
“没想到你不仅后勤把控得好,人还这么多愁善感啊,等芙蓉花开的时候,我许你半月假期,来这锦官城一览盛景。”李隆看了一眼后勤督察范都,哈哈哈大笑道。
其话里话外,都已经将这座难以正面攻克的巨城,视为囊中之物,但随侍众人却没有任何人觉得李隆自大。
这是入蜀以来打出来的自信,锦官城是城高墙厚,比他们打过的任何一座城都难打,可一路上他们何曾怕过。
范都此人乃是第一届镇守府属官考试时,考中一等的优秀人才,不过他没有选择留在中央,而是申请下到县乡锻炼。
历时三年,不仅辖地民生满意度为优秀,就连其他经济、吏治等各项指标也均为优秀。
品行过关、能力过人,由此范都进入李隆的视线,这次征伐蜀地,李隆便把后勤重任交给了他。
众人随之一阵谈笑,都说李隆不能厚此薄彼,他们也要假期。
一路步行至城外大青山,这里能俯瞰整座锦官城,地理位置绝佳。
张定安也趁着这个能观全貌的机会,对李隆描述锦官城的具体情况:“锦官城城墙高三丈,厚一丈八尺,周二十二里三分,计四千一十四丈,东西相距九里三分,垛口五千五百三十八,谯楼四,堆房十一,门四。
此城共有城门四座:东曰迎晖,南曰江桥,西曰清远,北曰大安。门外建有方形瓮城,并遍种芙蓉,间植桃柳。”
“蓉城之名不虚传啊,难怪有人说蜀都锦官城,楼观壮丽,冠于西南。难打、难打,若这姬鄢真能整合所有力量,死守此城,可能我们真要打个一年半载。”之前不觉得,等李隆一览这雄城之景后,也不由得心中一沉。
“我们的神威砲可能很难正面轰破城墙的防御,都是青砖大青石为基础材料,听说当初黏合的时候采用的还是鸡蛋清和糯米浆,大虞曾经的京城洛都也不过如此了。”张定安眼中闪过一丝慎重,他早已对锦官城做过详细调查。
李隆心中了然,对于乡治县城一级的小城,神威砲都是摧枯拉朽,甚至撑不上几轮,就能破城。
到了郡城一级,就会根据城池所处战略位置,出现短时间难以正面破城的现象,可这也不过是多轰几天,往往七天到半月总能轰塌一段城墙。
现在这座锦官城,其城墙着实难以啃下,就算是记忆中的火药重炮可能都轰不塌。
“派使者送去的劝降书,城内有回应了吗?”李隆不疾不徐地问道,他并没有担心自己拿不下蜀都。
“君上,姬鄢对我们的劝降信至今没有回应,看来是想拖拖看。”后面一個投靠不久的蜀国大臣马上回复到。
攻伐蜀地,初期以武力为主,局面打开后,中后期则是以降服人心为主。
所以李隆大量任用降官,唯才是举,让他们现身说法,替他掌控蜀地出大力。
至于后面那些蜀地大户和降官勾结的可能性,李隆也会掐灭,只待蜀地初步统一,异地为官之策便会全国通行。
一缕春风,带着肃穆的兵戈杀气吹过李隆的眼睛,令他稍有不适。
“不等了,传令砲营,轰上几轮,如果没有反应,就保持间隔持续轰击。记住,不要祸及城内百姓,主要对准城墙、谯楼、城楼。”
事已至此,他相信城内的大户贵人们,会知道正确的选择。
这神威砲的轰击,就是在提醒城内之人,楚军是有能力直接破城的,即使这个时间有点久。
事实上也是如此,李隆的那群军事参谋们,从来不把战争胜利的希望寄托在人心上。
除了第一方案,逼迫蜀国举城而降,他们还策划了第二方案,正面攻城拿下蜀都。
城内早就潜入的暗探不惜一切代价,获得城池布防信息,如今已经从一个蜀国工部的退休大匠那弄来了粗糙的锦官城构造图。
后方组建的新兵营提前结业,派到巴郡、广汉郡、蜀郡各地协助守备军驻防,以防有蜀国勤王之师突破楚军的孤立战略。
工兵营集体出动,寻找城墙薄弱之处,并准备随时修筑水渠,引走锦官城的护城河河水。
伴随着李隆的命令,漫天石弹宛若陨星轰击在四面城墙之上,巨大的碰撞轰鸣声响彻这座承平已久的雄城。
特别显眼的城楼自然是第一打击目标,不足一个时辰,四座城门的城楼已然化作废墟。
躲在城中王宫的姬鄢,自然也听到了这雷霆巨响,即使他想稳住自己的仪态,也不由吓得脸色发白,身子都有些站不稳。
要知道他现在可是在接见一众大臣,商量退敌之策,如果被臣属看到他的不堪,那更不用打了。
还好芙蓉夫人及时出来,以避险为由,扶走了姬鄢。
此时的芙蓉夫人,方才体现他作为蜀地第一奇女子的风采,哪怕蜀军接连战败,甚至敌军已经兵临城下,她依然面不改色。
不仅将后宫秩序维持的井井有条,还抽出空隙去城内的几大坊市安抚民心。
不过在这个时代作为一个弱女子,她最大的依靠还是丈夫,只是姬鄢最近两年的表现着实让她有些失望。
特别是眼下,芙蓉夫人能清晰地感触到姬鄢内心的恐惧,他那颤抖不停的身体,无不说明一点,姬鄢老了。
古往今来,多少明君在年老之时变得昏庸,更何况姬鄢年轻时也算不上明君,只能算得上一个野心勃勃的军阀。
在芙蓉夫人的安抚下,姬鄢脆弱的神经总算平缓一点,也敢听一听情况。
只是巡察太监的第一句话,就让他怕得不行,更不用说应城墙守将的邀请,亲临前线激发士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