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的安内姆并不安稳。

最近这段时间，他每晚入睡前都习惯性的用灵锻法把精神力消耗到一个非常低的程度，然后直接坠入沉眠，连做梦都省了。

可是今天晚上，他却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依然是那片灰色的河流，明明能感受到水流的涌动与湍急，但近在咫尺却听闻不到任何声音，就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消了音，是完全寂寥空洞的。

安内姆孤零零的徜徉在河流之上，轻飘飘的虚不着力，抬头望天，也是灰蒙蒙的，感受不到距离，也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整个世界除了这条无穷无尽的河流外一无所有。

安内姆原本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是如此清晰如此怪诞的梦境还是引起了他的怀疑。他禁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依旧清醒，而这也不是梦境，至于是什么，似乎有待探究。

我到底是在做梦还是在清醒着？

安内姆怀疑起来，忍不住开始了尝试。

他低下头颅，凑近了河流，上面立刻倒映出了一个影像。

灰蒙蒙的身形，灰蒙蒙的脸庞，灰蒙蒙的眼眸……倒影与其说是人像，不如说是一个剪影，一切都灰蒙蒙的看不清，只能勉强看出一个人类的轮廓，连男女都难以辨识。

当安内姆无意间调用了命运感知后，眼前的河流兀地发生了变化，变得半透明起来。而在河流之内，无数条大大小小灰色的鱼儿正欢快的游动着，顺着水流向不知尽头的远方游去。

而每一条游鱼的背后都浮现出一张人脸，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这些人脸的嘴巴都在不住的开合着，似乎在喃喃自语着什么。

安内姆好奇的伸出手想要捞起一条游鱼看个仔细，但是他的手刚一探入水中，那些附近的游鱼就仿佛受惊了一般四散而逃，跑到了远离他的地方。

不过，还是有一条小鱼没有及时逃开，被他一把抓住，从水里捞了出来举到面前。

这是一种他从没有见过的怪异小鱼，光溜溜的没有任何鱼鳞，背脊上浮凸出一张诡异的人脸，仔细辨认似乎是一个美丽的少女。从捞出来那一刻，这张少女脸庞就在不住的喃喃自语着，一股细细的声音径直传进了他的耳内。

“安雅，你这个贱人，你为什么不去死？

去死，去死，去死……

你为什么要比我漂亮？

你为什么要比我富有？

你为什么要比我人缘好？

如果没有你，召唤部最漂亮的女人就是我，是我西尔莎，

我恨你，我恨不得让你立刻去死……”

一连串恶毒凶狠的诅咒仿若灌脑魔音般冲入安内姆脑海，在那里缭绕盘桓，让他禁不住一皱眉。而就在他一愣神的空档，抓着游鱼的那只手猛地一疼，似乎被对方咬了一口。

安内姆忍痛扔掉游鱼，后者立时一甩尾巴跑的无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