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已经有人敲了敲门,一个面露疲态的年轻男人站在门口,池深知道这就是李序,他今天的衣服领口似乎太紧了,有些不舒服,他动手松了松衣领,迈着疲惫沉重的步子进了房间。
在池深对面坐下之后,李序又动手扯了一下衣领,活动了一下脖子,这才看向池深。
池深也在看他。
普通人可能觉得李序只是加班加多了,所以疲惫,但在池深眼里,这又是另外一个情况。
一个皮肤干枯、穿着碎花裙的女人趴在李序身后,干瘦如柴的手臂锢住李序的脖子,女人的头垂在李序胸前,长发随着李序的走动而轻轻摇晃。
在李序腿边,一个没有下半身的小女孩一手扯着他的衣角,一手扯着碎花裙的裙子,好奇的看着池深。
这还不算完,李序手腕上佩戴的佛珠,散发着点点金光,庇佑着他,而他衣服口袋里却伸出一只手来,按住了佛珠的光芒。
这些鬼怪和物品在李序身上达到了一个诡异的和谐,一起存在,却相互牵制,似乎就是因为这样,李序虽然百鬼缠身,却还是活得好好的。
“您有过孩子吗?”还没等李序开口,池深就率先说道。
李序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问,不过还是回答道:“没有,我至今未婚。”
池深点点头,神色看起来有些不安,不过还是开口说道:“我很喜欢您制作的那款恐怖游戏……”
说话的时候,他时不时看向李序的肩膀,瞳孔轻轻颤动,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
趴在李序肩头的女鬼慢慢抬起了头,直直看向池深,干涸皱缩的嘴唇裂开,露出了一个恐怖的笑容。
她张开嘴无声地说着:你、看、到、我、了。
“池深?池深?”
先前面试的男人喊了好几声,池深才猛然回神一般,看向男人,勉强镇定下来,脸色惨白的笑道:“你刚刚说什么?”
李序奇怪的看着他:“你明天就可以来上班,你可以先做一段时间文案策划看看,不行可以转岗。”
“好的,我知道了,”池深虽然在看着他们,眼神却有些散,似乎刚从惊惧中回神,“我明天就来。”
看着池深从面试房间离开,男人问道:“他怎么了?”
不知为何,李序突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他呼出一口气来,神情也有些担忧:“希望他能做得长久一些,我们现在也太缺人了。”
从乐道文化离开,池深并没有急着回去白家老宅,他需要给别人一点机会。
许久没有享受阳间生活,池深选择了先去吃一顿饭,然后又找了个电影院看电影,这期间,他没有和自己的影子说过一句话,季星沉也没有主动出现。
一直磨蹭到晚上十点,池深才坐上了回去白家老宅的末班公交车。
公交到达,池深下车,他也没有急着回去,而是在站台的长凳上坐了下来,这个位于乡下的公交站台四下无人,空荡荡的,只有一盏路灯散发着昏黄的光。
就像是一个被赶出家门的旅人,池深低着头颓废的坐在站台上,似乎在考虑今晚该去哪里过夜。
一个黑影慢慢靠近站台,那是一个穿着碎花裙子的女人,她身上的皮肤干枯皱缩,没有人能瘦成她那个样子,除非她本来就不是人。
“找到你了。”碎花裙子说话的声音仿佛砂纸在摩擦,她发声极为困难,却显得十分高兴。
池深的肩膀微微颤动起来,看起来就像是害怕到发抖,又自欺欺人的不敢抬头。
她伸出手,干裂的手指掐向长凳上漂亮男人的脖颈,嘶哑漏风的笑声回荡在站台上:“你没有地方去吗?跟我走吧,让我我抽干你的血液,你就变得和我一样冰冷,这样你就不会再感到害怕。”
她的手突然停住了。
长凳上的漂亮男人扬起了头,那脸上根本没有一丝害怕的痕迹,他甚至在笑!
他是忍笑忍得肩膀发颤!
碎花裙直觉不对,立刻向后退了一步。
一只苍白的手从漂亮男人的影子里伸出来,抓住了碎花裙的脚踝。
“知道我为什么不回家吗?”
池深歪头看着碎花裙,笑容可掬:“因为我怕你进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