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一句‘你恶心我’咆哮而出,他的手指也越掐越紧。
其实寻熠为了保命也能服软或解释两句。
但他什么都不说,只紧紧地咬着嘴,半阖住眼睛忍耐着,绷直胳膊直到手指把硬邦邦的真皮座椅抠出印记,方便岑嵬完全没有障碍的掐死自己。
毕竟自己一句:‘他像蒋东阳’。
就足以将他的理智、他的自尊、他的心意、他这么些年来的愧疚和真心,撕个粉碎。
但后悔在心里边,其实自己最想说的是:虽然取自他身上的检材有15个等位基因均在蒋东阳的基因型里找到了来源。
实际上,他和蒋东阳,根本就是两种人。
自己初见他时,他就像一棵蹿高的树木,像一捧栽满嫩芽的泥土。
背着太阳的光晕走向自己,肩膀晒出温热的水,笑容爽朗,炽热而真诚,浑身都是新生的绿意和草莓的馨香。
他那样一个胸襟广阔,心窗明亮的人,怎么可能会和蒋东阳相像?
其实要真能死在他手里,自己想想也美滋滋,
只是可惜刚刚没舍得吃那颗榴莲糖。
但愿他别发现,自己偷偷藏了一颗,就放在心口的衣兜里。
不过也没所谓了……
“星子?”
他眼珠开始上翻,脸色胀红得不正常,连眼皮也痉挛了两下。
岑嵬猛然惊醒,马上松开手。
寻熠当即蜷成一颗虾米,弯着腰剧烈的咳嗽,捂着喉咙大口大口地吞进氧。
一瞬间瞳孔失焦脸色惨白,岑嵬惊惧得心音混乱。
先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再扑抱过去,揽住他的脑袋,把他摁到自己胸膛处使劲帮他捋抹胸腔,帮他拍背,帮他顺气。
直到心口被喷进一丝热乎气,手掌下的搏动声急促而有力量,岑嵬才重重的吐息,抵着他埋住脸,但胳膊仍然在发抖。
为什么他这种糙老爷们身上,却总有一股草莓香?
寻熠不得而知,多想再沉迷一会儿,但他却说:
“放开我。”
这一次岑嵬马上就松手了,只是手掌仍然箍着他的肩膀,远远地埋了一会儿头。
有一瞬间寻熠觉得他再抬起来的时候,没准都已经哭花了脸……
忽然就挺难面对的,万一真是这种尴尬的情境,自己该如何自处?
也不好再和他揶揄说笑,也不能太严肃。
“……挨打你从来不跑,挨掐你也不反抗。”
“什么?”
这一句他说的太小声自己是真没听明白,正疑惑着,他却抬起头,神情既悲愤又委屈。
自己这个受害者都还没有火冒三丈,他这个现行犯倒是有脸先怒气冲冲。
“你就不能拦着我一点?你就是想让我下半辈子吃牢饭,是不是?”
“岑总您那么粗的胳膊我拦得住您么?就我这种吃闲饭的小少爷……”
“……”
“……对不起。”
“……”
两人别开脸,谁也没再搭理谁,车厢里坐着两个大活人却宛如两大坨大功率制冰机,气氛尴尬到凝固。
喉咙里总是胀胀的寻熠老忍不住去捋,估计都掐出印了,便斜靠到车窗边,偷摸瞅了一眼他的脸,心道‘他那胳膊自己确实没本事拦得住,都扇出血了’。
“我没不让你谈恋爱。”
寻熠忽然说:
“那会儿是你马上就要高考了,怎么还能分心。”
岑嵬若有所思,也可能什么都没听进去。
直到寻熠移开视线他才抬起头,再没心情插科打诨,索性发动汽车。
只是他忽然单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烟盒点了支烟,接连遇到两个红灯,他便把胳膊杵到窗框上,满脸倦怠,开车开得百无聊赖。
“回去擦点药。”
寻熠一愣,轻轻地嗯了一声,干脆拿出手机让帮佣先煮好鸡蛋,想帮他敷一敷时,大哥却问他:
“你问问,家里还有氯雷他定和炉甘石么?”
寻熠疑惑的“嗯?”了一下,下意识就去摸耳后,这才发现发梢盖着的地方鼓起一块小包。
岑嵬不提醒他还好,一提醒他就开始发痒,还不止耳后,还有腰上、关节和腿根。
“下次别去宠物医院了,让那丫头自己去。”
“……”
“也少吃什么日料,我带你去查了那么多过敏源都没查清楚,小心再吃坏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