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岸满园的橙子都快要成熟,压的枝头皆往下坠,黄灿灿的橙子像明媚的油画,点缀在在丹青未干的荔山骤园。
风里全是是青涩的橙子甜香。
周放打电话给井哲让他去别院喂一下罐头。
井哲在电话那头骂:“周放你是真的狗,你到底什么时候来公司?”
周放拖着调语气十分欠揍,“看情况吧。”大概他嫌气不死人,又补了一句,“还挺负责,给你涨工资?”
“妈的我是个屁的副总,我算是看透你了,我就不应该上你的贼船!我他妈从高中开始跟你了,一直跟到吟临,你天天不是让我给你喂狗就是让我——”
“喂——”
“艹!挂了?!!”
井哲不敢置信的晃了晃手机,看着被挂断的手机界面,整个人都凌乱了,妈的,这是人?
现在是指使他做事,连敷衍都不肯敷衍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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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灿往外看,见周放没走远,在外头画廊抽烟打电话。
她刚松了口气,就看见杨槿柔从左门进来,
陈灿淡漠的低头,没打算和她打招呼。
祸不单行,
这句话在她身上总是很灵,因为顾星跟着就进来了,她轻声喊:“小姨。”
陈灿期待的往她后看,总希望她身后还能出现个什么人,纪奶奶,周叔叔,都行啊,谁都行。
可惜没有。
顾星化着精致的妆,眉眼高傲,身上有浓烈的让她不适的香水味,她一步步走来,对她说:“灿灿,真是和你妈妈长的很像。”
“可惜了,”她意有所指的停了话。
“不过好在我姐姐可怜你,要么说你是运气好呢,脱胎换骨,转身就得了个周家小姐当。”
陈灿的指尖掐进肉里。
她深吸一口气,慢慢抬起头,带着温和的笑用撸猫的口吻,说:“那槿柔怎么还不改名呢?”
顾星脸色一变,语气提升了几个调,显得更尖细刻薄:“你说什么?”
看到杨槿柔在一旁,她语气带了点慌张,劈头盖脸的骂:“你胡说什么?”
“怎么了?”
是周放的声音。
他走过来,坐到陈灿身边,出声询问,看上去脸色不好。
此时正好有人过来喊吃晚饭,周放应了一声,顾星带着杨槿柔走了。
陈灿没动,把头垂进抱枕,有种被活生生抽空生气的无力感,周身的情绪丧到不行。
他在她面前蹲下身子,有些歉意的问:“被欺负了吗,我—”
她攥着抱枕的手,指骨微微泛白,还在细细的颤,嗓音闷在抱枕里,小奶音听起来糯糯的:“才没有,我欺负她们了。”
对面正厅,宾客满堂,灯火通明。
他坐回她旁边,轻声说:“五分钟。”
-
五分钟后。
陈灿跟在周放后头,一前一后的进入正厅。
在京榆等成绩时,陈灿就准备好了给纪奶奶的礼物,是她绣的一件双面千枝结山茶花发簪,她把礼物轻轻放进礼物堆里。
晚上多了些远方亲戚和巷子里的邻居,摆了三大桌,人一多明显就热闹了一些,吃完饭大家开始喝酒。
顾星一整个晚上脸色都不好,称身体不适回客房了。
“她就是胡说的,我怎么知道?”
在回客房的路上,见顾星再次用这句话搪塞她,杨槿柔没再问了。
但她知道顾星一定有什么事瞒着她,自从听到陈灿说那句话之后她就一直不对劲。其实,杨槿柔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顾星会对陈灿有那么大的恶意,从很小起,顾星就对她说。
陈灿来了京榆就会抢走她的一切。
她是没爸没妈的乡下扫把星,会抢走你的姨妈姨夫和哥哥。
所以,妈妈一定有什么事情瞒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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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
陈灿在去前庭的路上被杨槿柔喊住,她无言的立在原地,等着她过桥,进到水榭里。
“你昨天的话什么意思?”
陈灿站在她对面,看她时神色很淡。
大抵从小到大,杨槿柔都只见过她害怕的,懦弱的,闪躲的,甚至是羡慕的眼神。
于是这种眼神很快激怒了她。
“你干嘛一直躲着我,我那个时候不懂事而且你不是三年级就转班了吗,”她看上去很不在意,竟然说的很坦荡,“再说我也没做什么,是刘雪她们做的。”
“你有必要搞的好像我怎么你了一样吗,事情都过去多久了,装什么。”,她轻嗤一声,“要不是我姨妈,你要受的多了。”
“你说话啊,我姨妈白养你了,你凭什么对甩我脸色。”
陈灿胸口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闷的她有些烦躁。
是啊,你是什么都没做。
你没有推我,你没有朝我扔东西,你没有把我锁进厕所。
你甚至没有当面骂我。
是啊,你一点都没做,你是京榆的小公主,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
你什么都不用做,自然会有一堆人抢着帮你做,你只需要袖手旁观就好。
所以你现在能坦坦荡荡干干净净的在这里质问我,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至于吗?
杨槿柔在陈灿面前站着,其实她比陈灿矮上半个头,踩着高跟鞋才堪堪和她平视。
但她神色和她妈妈一样高傲,看陈灿的眼神,就像在看她姨妈家养的一条狗。
咦。
理所当然又真情实感的惊讶。
你这狗怎么不摇尾巴。
大概是这种意思。
陈灿一直很怕她,是小时候留下来的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