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开认为,自己犯下过的最大错误,不是参与这场召唤“魇”的仪式,而是数年前年幼无知的他碰倒的那个瓷花瓶。
那时,父亲外出上班,留下他一个人在家。闲来无事,他就自己在家里踮起足球来打发时间。
他的居所位于十楼,当时,窗台上放着一只瓷花瓶,瓶中插着一株青翠欲滴的什么植物。那是他父亲的心爱之物。
他踮球时,一脚不慎,用力过猛,球径直飞向窗台。窗户恰好没关,足球将瓷花瓶带出了窗户。那一刻,他开始纠结要如何向父亲解释他最心爱的花瓶为何会飞出窗外。
然而造化弄人,祸不单行。夹杂在瓷花瓶的碎裂声中的还有一声惨叫,小林开将上半身探出窗户,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一个女人倒在血泊中,身边散落着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瓷花瓶碎片。
他被吓蒙了,一段时间后才反应过来应该下楼看看女人的伤势。他冲出家门,奔向电梯。
女人旁边已经围了一大群人,其中还有住在楼下的王琪一家。林开在围观人群中费力挤到前排,见到女人的面容,心头又是一惊。为什么会是她?
时间倒退回三年前。
“我真是看走眼了,才跟了你这么一个没出息的男人!”
在林开小时候的记忆中,父母永远是在争吵,而且,每次都是由母亲挑起的事端,即使她并不占理,而父亲永远是唯唯诺诺,低眉顺耳的样子。他们完全没有考虑到就站在一旁的林开的感受。
当他们吵完,心情郁闷的父亲总要出门借酒浇愁,而怨气未消的母亲总会指着他的背影继续骂:“这个臭男人,肯定又和哪个女人鬼混去了!”
而这时,林开都会躲得远远的,因为如果这时他就在母亲旁边,母亲就会将还未消除掉的怨气一股脑倾泻在他身上:“滚开,小兔崽子,野种!”
即使在平时,母亲对林开也是爱搭不理。谈不上暴力或者虐待,只是冷漠,即使林开想要和她亲热,她抱起林开时,她的脸上也只带有义务性和应酬性的微笑。
总之,母亲对他一点都不好。他有时甚至会怀疑,他到底是不是母亲亲生的。
因此,后来,当他看着母亲决绝的背影消失在巷口,当父亲回答他“她走了,再也不会回来”时,林开的心中不但没有一点悲戚,而且还充满喜悦,“这个坏女人,终于走了。”
可父亲却似乎十分挂念她,将她的照片放在他的卧室之中,常常看着她的照片,喝着啤酒,发着呆,像是在回忆什么过往。这是年幼的他无法理解的,他简单的将父亲的表现定义为软弱。
所以,当他看到他碰翻的瓷花瓶恰好砸在了这个女人头上时,他的心中居然有些窃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