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很蓝,万里无云,烈日好像火烤似的笼罩下来,好像要把世间万物都蒸发掉似的。 在蜿蜒好像一条盘旋山间大蛇的小道,一个少年吃力挑着两大箩筐的玉米正在快步朝着山顶走着。 少年大概十二三岁模样,瘦得跟个竹竿子似的,身高大概有一米七,但是身材却很单薄,当沉重有上百斤的扁担压迫在他肩膀,大颗大颗的汗水不断从他额头掉落,他原本单薄的身子被直接压得扭曲起来,好像风一吹,整个人就要被扁担压倒在地上似的。 在少年身后,一个皮肤白得近乎透明的女童正背着一大箩筐玉米紧紧跟在少年身后,和少年被晒得漆黑不同,女童皮肤异样的雪白,因身子瘦弱,巴掌大的小脸上,一双眸子越发显得又大又有神。 女童有些担忧的看着举步艰难的少年,道,“哥哥,你累不累?要不你少挑一些?大不了我们晚上继续来挑玉米。” 少年听了这话,闷哼一声,道,“叶绿,别担心啊,哥哥行的,哥哥一定能把这些玉米挑回家的。倒是你,你还小,听哥哥的,下次一定要少背一点玉米。” 说着话,他咬紧了嘴唇又吃力的朝中前面的梯坎迈了数步,在她身后,女童跟个小尾巴似的,尽管女童背篓里也背着快要压弯她腰的玉米,她依然学着他的模样咬牙,随着他走过的脚步一步一步朝着朝着山顶迈上去。 这少年和女童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的叶均和叶绿。 叶均十三岁了,九月开学上小学六年级,由于家里越过越困难,叶绿即使八岁了,也没有得到上学的资格。 叶均走了几步以后,顿了顿,道,“叶绿,你放心,等秋收忙完,我就去卖粮,把粮卖掉以后,哥哥一定让你上学。” 在身后的叶绿没有想打叶均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她记事起,便对叶均的纸笔书本有一种天生的喜欢,叶均每次放学写作业,她就如同小尾巴似的跟在叶均的身边,叶均也不管她,只自顾自读读写写,过了没多久,他发现他读写过的内容,叶绿竟全部都会了。 叶绿在读书方面是很有天赋的,不过她不过是一个养女,且乡下人家的女婴本就地位低贱,也因此,即使到了如今已经八岁了,她却从来没有上过学。 在平时,叶均每日去上学,不是没有看见叶绿眼里眼巴巴的渴望,可是,不管他如何给自己奶奶撒娇,奶奶都不同意让叶绿前去上学。 至于叶红旗和柳兰这里?他更加不能奢望了。 柳兰每日好像一个骡子似的忙不停,但是不管家里喂猪的钱还是卖菜的钱,都必须全部交给叶红旗,但有不从,不被叶红旗打得半死才怪。 至于叶红旗,他有钱以后,最喜欢在外面花天酒地,他的钱是一分都不会留给家里的。 在外,但凡不相干的亲戚吹捧几句他有钱,他便会大把把家里的钱拿给亲戚的小孩儿。 至于的自己孩子?多吃一碗饭他都会谩骂几声。 所以,叶绿一直没有提过自己想要上学这种话来,她倒没有想到叶均会记在心上。 此时,她心口不由狂跳,道,“哥哥,是真的吗?” 叶均肯定的道,“叶绿,你放心,哥哥一定让你上学的,你那么聪明,应该去上学。” 叶绿也想去学校和小伙伴一起上学,而不是战战兢兢的在家里面对叶红旗。,此时,心里自是说不出的高兴。 等兄妹两人上了山,时辰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在到了山顶以后,接下来的道路都是平地,叶绿不由松了一口气。 叶绿和叶均在半个小时以后,终于把玉米带回了叶家的院子。 叶家的几亩地的庄稼没有人干活,兄妹两人必须在雨季到来以前把地里的庄稼都收回来,不然一家人未来一年都要喝西北风。 兄妹两人刚刚把玉米放好,正要进屋,在屋子里,忽然传来凄惨的哭叫声。 “啊,啊,不要打我,呜呜,好疼啊,呜呜,救命,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听见这凄惨的叫声,叶均和叶绿脸色都是一僵,身子不由有些发抖。 叶均脸上阴沉之色一闪而过,咬了咬牙,不由把箩筐往地上一丢,转身便要朝着屋子里走进去。 叶绿见此,忙一下拉住她,她低低哀求,“哥哥,你别去,求求你别去。” 在上次,叶均便进去拦住叶红旗对柳兰动粗,结果叶红旗动起手来没有一个轻重,即便叶均是他唯一的儿子,也被他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如果不是叶绿知机去叫回了叶奶奶,还不知道会怎样。 想起叶均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模样,叶绿就打心眼里害怕。 毕竟这个家里唯一护着她的,也只有叶均而已。 从她还是小婴儿的时候,就和叶均住在一个屋子,为了避免压着她,她的小床便放在了叶均床的对面。 叶绿还在婴儿时候,基本都是叶均和叶奶奶一起照顾长大的。 柳兰的哭泣求饶声还在不断传来,叶绿甚至来不及让叶均去叫人来帮忙,就眼睁睁看着叶均冲进了屋子。 叶均冲进去以后,屋子里很快传来他愤怒的声音,“你再打我妈看看?你再打她一下,别怪我不客气了。” 伴随“砰”的一声砸东西的声音,叶红旗暴怒的谩骂声也跟着传来。 “小兔崽子,你翅膀长硬了是吧?你以为你是谁?你竟敢这样对老子说话?你天天吃老子喝老子,你竟这样对老子说话?” 伴随暴怒声,砰砰的打砸声也跟着传来。 叶绿推门走进去,下一刻,脸色立即变得惨白。 在不远处,原本是伤的柳兰正抱头躺在地上呜呜哭着,而叶红旗拿起一旁的酒瓶子,正在疯狂往叶均身上不要命的狂砸。 伴随他的用力,叶均的额头被砸个正着,额头上的鲜血洒落得到处都是,那艳红色的血液那么的触目惊心,看得叶绿身子发软。 叶绿不由尖声道,“爸爸,你不要打哥哥了,你会打死哥哥!爸爸,求求你了,求求你不要打哥哥了,呜呜,哥哥,哥哥,哥哥,你不要死,哥哥,哥哥……” 叶绿的尖声呼唤没有唤醒一旁的叶红旗,倒是把一旁奄奄一息的柳兰的母性给唤醒了。 她捡起一旁的酒瓶子碎片恶狠狠就朝着叶红旗划过去。 叶红旗显然没有想到会遇到柳兰的反抗,伴随尖锐的疼痛传来,他一低头,立即看见自己的胸口被砸了一个血淋淋的伤口。 疼痛和恐惧传来,几乎毫不迟疑,叶红旗一脚就朝着柳兰恶狠狠踢过去。 柳兰吃痛,发出凄惨的一声尖叫,下一刻,身子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而叶红旗此时因为柳兰的攻击,倒是一下放开了叶均,只摇摇晃晃朝着柳兰走去,一边谩骂道,“你这个小贱人,你竟敢杀夫?信不信老子打死你?” 说话之间,叶红旗拳打脚踢对着柳兰踢打,柳兰被打得全身直哆嗦,一双浑浊的目光死死看向叶绿的方向。 叶绿一下明白她的意思,她这是要自己带着叶红旗赶紧离开。 叶绿看着被毒打的柳兰,又看了看地上不断流血的叶均,她最终还是咬着嘴唇把叶均朝着外间拖了出去。 等来到堂屋,叶绿甚至顾不上屋子里柳兰凄惨的叫声,便急匆匆朝着叶家隔壁的叶二叔家里跑过去。 “二叔,二叔……” 叶二婶见她小脸惨白,眼里闪过几分怜悯,道,“叶绿来了?咋了?” 叶绿忙道,“是哥哥和妈妈,爸把他们得得到处都是血,求求你们快去救救他们吧。” 叶二叔本来不想管叶红旗家的闲事的,但是这要闹出人命,可不是小事情,当即,只得带着他两个身强体壮的儿子朝着叶绿家走去。 等走到堂屋,当看着满身是血的叶均,脸色就很不好看,等进了里屋看见奄奄一息躺在地上的柳兰,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几人快速过去拖开精神已经恍惚的叶红旗,叶二叔再小心翼翼探向柳兰的鼻息,等确认还有微弱的气息,他惨白的脸色终于松了一口气。 “你们两个快,快把你们小婶子和堂弟一起带上车,我们去镇子上的医院看看。” 都是不出五服的同姓人,即使再不喜欢叶红旗这个人,叶二叔此时也不得不管一管。 三个男人当即把叶红旗推倒在一旁,把叶均和柳兰直接带上车,叶二叔又让婆娘去屋子拿了两卷子白布来,直接把叶均额头的伤口堵住。 隔壁院子的叶奶奶颤抖着身子走出来,满目的慌张,道,“二娃子,咋要带去镇子上?随便在卫生所看看不行吗?我儿没事吧?” 叶二叔听了这话,下意识皱眉。 叶奶奶回过神,这才道,“我孙子呢?孙子没事吧?” 叶二叔摇头,“你自己看吧,满头都是血。” 叶奶奶看着车上的柳兰和叶均,吓得身子下意识颤抖起来。 在一旁的三轮车上,叶均身子软软倒在地上,嘴唇紧紧抿着,脸色苍白得好像纸一样。 此时,也不知道伤在何处,叶均竟已昏迷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