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二人就交上了手,两人都收拢了折扇,将扇子作为武器。
一开始,二人都没有真的动手,以试探居多。儒门渊源流长,早在太平历还未现世之时便有儒门学说在世间流传,世家子弟识文断字多以儒门学说为基。儒门心系天下,致力于著书立说,安定天下。儒门习武只为强身健体,修身养性。大厉建朝后儒门虽追随潮流加强武道修炼,但始终还是以文为主。据传儒门练武专攻击剑之术,因为他们认为舞剑可磨练耐心,修身养性。郑贤此时以铁扇作剑,一招一式中正平和,循规蹈矩。
反观周睿,却是以扇作刀。北刀盟一听名字绝对是用刀的,而北刀盟首屈一指的当属周家的裂云刀法。裂云刀法大繁若简,加上传说中那一式,也不过四式,但每一式又分上中下三层,因为修炼时,即使是同一式,刀法的威力也有很大差别。裂云刀法并不注重招式,裂云刀法的火候很很容易判断,看刀气。
裂云刀法之所以得名,在于其外放的刀气,试想陆地上的人和空中的云相距万丈,何来裂云一说,答案就在外放的刀气,裂云一说虽存在夸大成分,刀气外放一段距离却是真的。传言裂云刀法练到最高境界,不仅可以徒手释放刀气,刀气甚至可以外放到数十丈外。不过除了创裂云刀法的周家先祖外,再无人能达到如此境界。
刀气外放对于赵天龙来说并不陌生,天刀十二式的烈火式,覆水式均是以刀气外放为基础。要做到刀气外放,首要一点便是内力充足,內劲不足而强行刀气外放,要么时灵时不灵,要么使用后损耗过大,难以为继,因此刀气外放需慎重。当然,这也从侧面说明,仅就內劲修炼而言,大厉王朝无人能超过周家。內劲一足,无论轻功武功都会胜人一筹,因此说到底,周家人嚣张狂傲,自有其嚣张和狂傲的资本。
“周睿贤弟这柄扇子看来是特制啊,竟然能承受他外放的内劲。”赵天龙说道。
“二哥为什么这么说?”赵清霜问道。
“因为內劲刚开始外放时,一般都是一点点注入自己的兵器,当兵器上的内劲积聚到一定程度,就可以实现外放。但是普通兵刃无法承受那么多的內劲,不等內劲蓄满就会毁坏。所以內劲外放对兵刃的要求还是很高的,徒手释放內劲则要求更高。”西门川解释道,听上去他也可以释放出刀气。
“哦,原来是这样。”赵清霜道,说完不再言语,专心看着场中。
场中的两人经过了最初的试探,开始真的动起了手。周睿时而以扇作刀,两人相距近时扇子上蓄满內劲使出一招刀法,两人相距远时则內劲外放袭向郑贤破绽,扇子始终是合拢着的。郑贤那边则不同,无论是周睿近攻还是远攻,能避则避,进攻时合拢铁扇,防守时多撑开折扇以扩大铁扇的防守面积,总之守多攻少。
三人看到这一幕,结果已然明了,赵天龙估计是周睿不想郑贤输得太难看而有所保留。
“郑大哥的铁扇似乎也是特制,周大哥外放的内劲竟然没有在上面留下任何痕迹。”赵清霜说道,旁边的两个高手都看了她一眼,表示认同。
赵天龙知道周睿其实早就可以结束两人的比斗,他没想到的是周睿此人也如此给郑贤留面子。或许身旁的西门川也在如自己一样思考如果是自己对上郑贤,要让他在第几招落败才能不着痕迹。但是反过来一想,如西门川这般实在的人,宁可事后赔礼道歉,应该也不会如周睿这般煞费苦心吧。想到这里,赵天龙嘴角莫名的挂上了一抹微笑,不知想到了什么。
然说来说去,最苦的还是场中二人,周睿苦是因为要让郑贤觉得自己战胜他也不易,可事实并非如此,所以对他来说有点难,最好是郑贤乖乖认输;郑贤苦是因为周睿明明可以轻松战胜自己,却迟迟不下手,是想让我胜还是希望我输的好看一些?想到这里,郑贤有些生气,使出全力打算做最后一搏,其余四人均发现了这番变化。
“周贤弟始终还是做过了。”赵天龙轻叹道。
周睿此时也知道自己做过了,但毕竟是世家子弟,周睿也没想到对方明知不敌也不肯认输,也有点动气,借郑贤退避的一个空当,扇子合拢自左下到右上划了一道圆弧,摧枯拉朽,郑贤都来不及撑开折扇,曲肘横封,却没能挡住周睿扇子的去路,铁扇直接向郑贤右上方飞去,郑贤则“噔噔噔”退了三步,全身破绽尽露,未等郑贤站稳,周睿扇子向前一指,扇尖似有劲气波动。
“贤弟住手。”
“周兄,不可。”
两声几乎同时发出,接着两人同时飞入场中,赵天龙拉开郑贤,西门川挡在周睿面前,赵清霜看见这一幕,右手捂住了嘴。几乎就在两人到达场中时,听见“喀嚓”一声响,一根拇指粗细的四季桂树枝应声而断,劲气不止,在走廊的护栏上留下了一个不浅不深的凹痕,场面一阵寂静。
现在在场五人最淡定的当属周睿,他错愕的看着对面三人,似乎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待赵天龙和西门川看到地上的桂花枝和旁边的凹槽,似乎才明白过来,周睿并没有伤郑贤之意,场面十分尴尬,一时间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连郑贤的铁扇落地也无法打破这一刻的沉寂。
这也是赵天龙和西门川二人最窘迫的一次,二人虽谦逊不言,可心里一直以年轻一辈有数的高手自居,竟然都没看出来周睿并没有伤郑贤之意;周睿则在想自己这次玩大了,虽没有伤郑贤之意,可最后那招刀气外放纯粹是画蛇添足;郑贤则是后怕,暗恼自己为何不早点认输,一个不好可能会与这群人彻底无缘;一旁的赵清霜则是不知道每个人心中在想什么,不知道开口说什么好。
“二哥,郑贤弟,你们在干嘛呢?”一个憨厚的声音响起。
场中四人闻言犹如听到命令,从雕塑一般的状态迅速恢复正常,捡扇子的捡扇子,呼唤下人的呼唤下人,面对面闲聊的闲聊,仿佛并没有人听到赵天启的话,赵清霜也笑而不语。
“小妹,他们刚才在干嘛呢?怎么没人理我?”赵天启挠头问道。
“没事,屋里太闷,出来院里交流交流而已。”赵清霜笑着说。
“二哥,饭做好了,准备开饭吧。”赵天启大声道,仿佛怕对方听不见。
“知道了,”赵天龙又说道,“郑贤弟,周贤弟,西门兄,晚膳已备好,我等入座吧。”众人闻言齐用晚膳,席上气氛融洽,仿佛刚才前院的事情不曾发生,饭后又闲聊直到戌时三刻,郑贤先起身告辞,赵天龙送他出府;待赵天龙回来,周睿再也控制不住,放声大笑。
“周大哥竟然还笑得出口。”赵清霜嗔怪道。
“请原谅小弟如此放浪形骸,哈哈,晚饭前的场面太过滑稽,想起来就忍不住发笑。”周睿边笑边道。
“贤弟今日确实猛浪了,愚兄可是捏了一把汗,一个不好,可是直接得罪了北刀盟和儒门,毕竟场外对战是愚兄提议的。”赵天龙说道。
“哈哈哈哈,赵兄和西门兄真的以为在下会对郑贤弟下狠手吧?”周睿接着笑道,闻言赵天龙和西门川均闭口不言。
周睿终于收起了笑容,一本正经道:“不过小弟今天最后那一招刀气外放确实是画蛇添足,以后会注意的。”
“这种事情确实不好处理,交手切磋不拿出点真本事对方不服,动真格的又难免伤了和气。”西门川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