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默默点头答应,将炭添进炭盆,轻轻用火钳翻了翻,让它燃得更旺。
秦连生将银票放进一方带锁的箱子里,叹道:“一剂药成本不过十几文,我们收了那姓柳财主五两银子一剂。这个买卖着实划算!”
“意思是府里有钱了?”阿福闻言一喜,停下动作,抬大一双黑黝黝的眼睛,看向秦连生。
秦连生挑眉,正要说话,结果被冒起来的炭烟呛个正着,连连咳嗽。
阿福忙捡起地上的芭蕉蒲扇扇走。
烟淡了些,嗓子没那么痒了,秦连生才道:“这炭也太……”算了,现在手头的事才是正紧。
秦连生不再说炭,只从银票中数了三千两出来,交给阿福道:“晚些,等孟兄下了衙,便把这个给他送去。”
阿福晓得孟泽的银钱给他们解了燃眉之急,也不多话,把银票接过,妥帖地放进怀里。
“这次咱们扣掉成本,再扣掉还给孟兄的三千两,还剩一千五百两左右。”秦连生拿起阿福放地上的火钳,戳着炭盆里的炭,欣赏着它从黑色变成金红又逐渐蒙上灰色,道。
“好多。”阿福呐呐出声,他听秦嬷嬷念叨过,秦老财主一年也不过才挣这个数,却没料到秦连生一单这挣了这么多,十分惊讶。
阿福心中仍在感叹,不料却听见秦连生继续道:“这数目还是远远不够啊……”
“那要多少才够?”阿福满脸震惊,都这个数了!睁大眼睛看向秦连生。
秦连生扔了块儿炭进去,道:“要很多很多。”
“要那么多做什么?”阿福下意识便问,立即又想自打嘴巴,要钱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吃吃喝喝、玩玩乐乐了。
万万没想到秦连生却认真思考了他提的“傻问题”,煞有其事地回:“为实现理想奠定坚实物质基础。”
阿福闻言一张圆脸皱成一团,这话他听得似懂非懂。
正欲询问,奈何天宫不做美,没给他解惑的机会。门外传来了吴管事请示的声音。
“少爷,石家那边传来了消息,石三老爷想见您一面。”吴管事顶着一头雾,裹紧大氅,抖着声音问。
“是图纸送到了?” 秦连生看他冷得瑟瑟发抖,赶忙招呼他过来烤火。
吴管家感受着炭盆冒出的热气,道:“不错。那姓吴的家丁依计,趁着石三老爷逛花园散心的功夫,把设计员工宿舍那张图故意落在了石三老爷面前。”
“石三老爷想什么时候见我?”秦连生微微抬眼,问。
“就后日,临水县漫水居。”
秦连闻言,迟疑地问:“漫水居?”
“不错,那石三老爷是个出名的好酒之人。”吴管家听出秦连生话中的犹豫,又想了想秦连生的小身板,试探着问:“少爷不会喝酒?”
秦连生笑而不语。
是了,自家少爷开了年也不过十三,上哪儿去学喝酒?思及此,吴管家长叹一口气,道:“少爷勿怕,那石三老爷虽好酒但也不是一个会硬逼他人喝酒的人,何况还有老朽在。”
自己好歹也在生意场上混了几十年,酒量还是有一些的,至于比起石三老爷怎么样?撑不过硬撑嘛!
秦连生也看出了吴管事眉间的为难之色,扭头问阿福:“你的酒量如何?”
阿福饭量好他是晓得的,但是就是不晓得饭量和酒量是否相通?
“算了,你还没成年。”秦连生意识到真正的问题所在,放弃了指望阿福的打算,继续问吴管事:“我们府里还有谁酒量好?”
“只有老朽。”吴管事无奈地回。秦府发家也有十几年了,秦老财主各处搜罗的能人也不少,但要说这酒量好的,只他一个。
秦连生叹道:“唉。那便算了,不能喝酒就不谈生意了不成?”
……
柳府
柳二老爷顶着几日就白了一半的头发,靠墙看着几乎被搬空了的库房,老泪纵横,没想到他柳府百年家业就是败在了自己手里!
“老爷。”柳二夫人提着食盒,哀哀切切冲着柳二老爷道:“您还是吃两口吧。钱财……还可以再挣的。”她还想要柳二老爷多活两年的,她还年轻,不想这么早就成了寡妇!
“滚!”柳二老爷掀翻食盒,任由饭食撒到柳二夫人身上。
柳二夫人见柳二老爷发怒,不敢多言,只默默蹲下身收拾食盒。未料刚抬眼,就对上柳二老爷阴沉沉的眼神。
“是你!”柳二老爷一边念叨一边逼近柳二夫人,一双肿泡眼里酝酿着狂风暴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