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君真要去吗?”文息跟上周隐。
“当然,不观战,怎么知道是什么情况?”
周隐握了握剑柄,觉着那里发烫,但也没有松开,继续大步前行。
周隐来到城楼上时,鼓已鸣过了一次了。
趴在墙上往下看去,就能见到不远处一片密密麻麻的军队。乌烟瘴气的,尘沙因为马蹄刚落而荡起来,几乎能遮住那些敌军的身影。
“有十万……攻打一个小小的拢水郡,何来用那么多兵?”吴尘感到匪夷所思。
胡飞芦摇摇头,然后道:“眼下来看,似是不打算强攻……”
正此刻,从地方军队内驾马前来发战书:“我军穆殷勒将军出战,可派迎战?”
吴尘听了这小厮之话,又看其策马奔腾着回去,那马尾都足够翘到天上去。
然而吴尘还没打定主意时,就听李占德非要前去迎战,被胡飞芦拦住了:“李将军谨慎。这穆殷勒可是从未听说过的人物,将军应该以保持体力为主。”
吴尘也迎合:“是啊,胡将军说的对,不当如此,不如……”吴尘看了一眼周隐,然后又看向旁边站着的几位偏将。
这时,李占德身边一个年轻将士突然拱手:“末将请当先锋!”
这年轻人姓胡,叫纶,当和南恒机要处的胡文禄有些关系。听营间传,他是胡文禄的侄子,然而是真是假,却无人知晓。
吴尘看了胡纶一眼,扭过头,直直的盯着城门下:“去吧。”
胡纶紧了紧拳头,就转身走了。
周隐看着胡纶离开,发问:“怎叫他去?”
“世子有何疑惑的?”
“他有何对战经验吗?”周隐再问。
“没有又怎么了?”吴尘看着周隐。
“没有如何对战?”
“世子还是在和我说笑。恒羽军近十万,难不成个个都打过仗吗?”吴尘扬扬嘴角,并不像是单纯的礼貌,从在拢水郡见到吴尘第一面开始,周隐就觉得他处处的表情都透着嘲讽,透着不屑,还有一些周隐不懂的怀疑。
周隐抿抿嘴唇,言:“没有经验,便是自讨苦吃。”
“此言差矣。”李占德突然搭话:“每个将士都有上战场的初次,读了兵书,就要有第一次实践,经验不是每个人都有的,但胆魄可人人都有。”
听李占德把话说完后,周隐不再纠结了。李占德说的有理,凡事都有第一次。
第一次能过关,便是经验。
吴尘看向城门下方,盯着胡纶驾着马,握着长矛,慢慢往前走去。
每个人都在看着这场独斗,一个初出茅庐,一个完全未知。
穆殷勒拿的是双兵器,一旦让他占了上风,便很难攻克了。
城门之上,周隐就看着胡纶一直按兵不动。他在书里见到过,如若像单兵器先出手,就会被对方一手挡开,另外一只手,便可钳制敌方了。
很快,穆殷勒就冲过来了。这可能就是胡纶要的效果。
二人在马上搏斗,铁疙瘩碰到一起噼里啪啦的响,铠甲袍边不停的在变换的动作间飞舞着,马蹄子踏着地上的土,弥漫在空中,飞啊飘得,不一会儿就黄埃散漫了。
这里靠近鹿跃江,怎么也不该有这类缺水的旱景。只是因为这里过去驻扎着武季的兵,常年寸草不生,且这鹿跃江支流也是从李令关西侧进入南恒,与拢水郡还是有些距离的。
于是,就在这理当肥沃的土地上,铺上了一层黄沙。
听这两个人乒乒乓乓打了半天,看不出个输赢,倒是把城门上这些将士的心悬在了嗓子眼。
周隐也有些急,却也不好说什么,这二人的刀斧一碰,不见输赢,也就没有停止一说。
叹了口气,扭头看向文息,就见他并未观战,沉沉稳稳的站在那,拉着个眼皮。
“怎么不观战?”周隐问他。
文息回答:“没意思。”
“你知道结果了?”周隐又问文息。
话音刚落,就听见胡飞芦低语:“糟了。”
周隐立刻回头往下看,就见到胡纶被对方打的节节败退,原因是刚刚他耐不住间歇,率先出了手。谁知这人手劲怪大,一甩手,就把胡纶冲过来的那只手甩一边去了,接着就抡起另一只手,朝胡纶刺来。
胡纶为了躲开,险些坠马。然后就是此刻,他只有守势,没有攻势。
不过胡纶当然不甘心,瞅着间隔,挡开穆殷勒的手,就准备刺对方的腰,谁知穆殷勒一只手被甩开后,正看见胡纶往前冲的长矛,另外一只手连忙抡过来,照着胡纶的侧身狠狠一击,胡纶直接被打下了马,重重的摔在地上,荡起一大片土,好多细小的沙砾,钻进了他鱼鳞般的铠甲缝隙里。
胡飞芦趴在墙头,紧张的往下瞅着。
接着,就见穆殷勒冷冷一笑,抬头看了一眼那群南恒人。
突然,他抬起手臂,把手上的长刀朝胡纶扔去,直接插在胡纶的腹部,他口吐鲜血,当场去世。
“胡纶!”胡飞芦大喊一声,吴尘也皱着眉头,就看着穆殷勒下了马,从胡纶身上抽出自己的刀,牵着马离开了。
过不了第一关的,才算是自讨苦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