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梅望向李元山,随后低头不敢作答。
沈易安回到座位,一边喝茶一边开口:“看到了没?你以为你掏钱赎身就是你的?那可是活生生的人,她有自己的选则,你所拥有的不过还是钱罢了。”
萧楚乐本来还有几分生气,听沈易安这么一说,与当初他所言“自由”倒是异曲同工,便禁不住拍手赞叹:“说得好!”
“没钱虽万万不能,有钱却未必万能,古来今往,多少人宁死不屈?就算李老板娶腊梅做了妾室,没准当天就悬梁自尽了呢。”
腊梅抬眼,怒视沈易安。自己已然二十六七的年纪,好不容易借机会上了岸,却活生生要被拍死在沙滩上,这人的嘴是何等的损啊?!
我跟你什么仇什么怨啊!
宋运兴见事态已然跑偏,忙起身让腊梅回去台上,赞叹一番李元山的布料后,当场许下承诺,往后要大量进购这种布料。
然而,李家其实并未完全掌握此布工艺,本想就年会盛世,强行宣布萧楚乐是李家未婚妻,哪知出了李秉勋这一档子事。
萧家和李家打了整整一年的如意算盘,不能就这样打了水漂。
宋运兴并未给李元山继续说话的机会,倒是李卿航不知实情,问道:“秉勋呢?不是说有喜事要说,我还想跟着乐呵乐呵呢。”
“替我驯马去了。”赵似如实回答。
见赵似面色不好看,李卿航也不敢多问,这事就先放了下来。
宋运兴没能逃脱俗气,带来的不过是西洋玩意,虽然不常见,但着实没什么意思,索性就没拿出来。
众人纷纷给宋运兴找台阶下,只字不提此事,不一会儿目光就集中在上座的沈易安和萧楚乐身上。
宋运兴望向萧楚乐道:“听闻你是原来萧家千金,后来追随母亲离开萧家,但却继承了萧家百年织染工艺,今儿带来了什么?”
萧楚乐本想自己会被遗忘,没想宋运兴故意提起这茬,只好将几次藏在背后的破损锦盒拿了出来。
“也没什么,不过是最新工艺的丝毛混纺布料,照例制成成衣。”
说着,萧楚乐大大方方从盒里去出衣服,展示在众人面前,并简单地讲解了织造工艺及特性。
萧楚乐不愧精通制造,她在沈易安教授的基础上,对面料和织法都做了更合理的改进,这一件织衣不仅反映出织料的独特,还有其染色和花纹别致,这让在座的人惊讶不已,其震惊程度丝毫不亚于腊梅的登场。
要知道,腊梅那一身衣服只在青楼教坊和贵族中有一席之地,若要赚百姓的钱,还是萧楚乐这丝毛混纺的织品更有价值。
贴身保暖、花色可随心所欲,样式又可制成眼下所有种类,与蚕丝织锦互补,绝对大有前景。
萧楚乐将羊毛衫拿在手中给众人传看,唯独不肯撒手,引得几个熟悉上年纪的老板直撇嘴:“知道你钻研织造不容易,我们手上又没长钉子,弄不坏的!”
萧楚乐讪笑。
你们倒是说的容易,我这可是收了高俅大把银钱特制的蹴鞠服,且背后非要织个瘦金体的“赵”……若不是没空织旁的,断不会把要给皇上这件拿来显摆。
传到萧楚礼时,他已然烦躁不已。钱塘萧家与这些大户比,本来就相当于弱势群体,然而萧家唯一继承衣钵的萧楚乐还被赶出家门,这些年萧家布行只能偷偷摸摸从江南买布再拿到汴梁来卖,谎称自家布坊出品,不说赚的银钱大打折扣,就是质量也没法保证。
他萧楚礼跟李元山好不容易想办法让萧楚乐研制出五彩布料,却不想这小妮子只做了两匹就撂挑子了,理由是沈家园子遇难事、必须去帮工当厨娘。
想到这些,萧楚礼手上就重些,硬生生想把衣服抢过来,而萧楚乐也打心底烦透这处处为难自己的哥哥,一双手更是紧紧抓住衣服,恨不得看都不让他看一眼。
两人拉扯中,谁都不肯让谁,沈易安还在解答赵似有关丝毛混纺的疑惑,没注意到这边。这时候,萧楚礼发现一个线头,唰拉一拽,竟然把衣服拽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