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马进孝作为反面教材,之后的收费工作就顺利得多了。刘慧明回到茶摊上又坐了一阵,便觉得了无生趣了。
吃过午饭,他正在签押房里午睡,何欢突然进来报告,“大人,夏允彝到了。”
签押房里的小床睡得不爽,刘慧明折腾了很久才睡着,他揉了揉眼睛,不解地问道,“他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何欢笑了笑,道,“他已经上了几次门了,每次大人都不在,昨天又上门求见,我便让他直接过来了。”
刘慧明哦了一声,“也好,本来就是为了公司,在这里说也好!”
夏允彝,字彝仲,号瑗公,南直隶松江府华亭县人(今上海市松江区人),生于万历二十四年(公元1596年),崇祯十年三甲进士。他在这个时代不算出名,不过,在后世他却是大名鼎鼎的人物,一来是他的爱国精神感染了世人,二来是他父子二人共同殉国的悲壮勇气激励了无数革命党人,因此在后世就变得家喻户晓了。
刘慧明仔细地打量了一阵眼前的中年人,他身材中等,放在后世大概一米六五左右,偏瘦,身上带着一股浓郁的书卷气,心道也不过是一个平凡的书生罢了。
二人见完礼,他就书生脾气发作,对兵部的新规吐槽起来,“本兵大人真是生财有道啊,如此不分青红皂白地收钱,不怕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吗。”
刘慧明叼着烟斗抽了一口,呵呵笑道,“圣人有云,不患贫而患不安,不患寡而患不均,只要我一碗水端平,我相信将士们会理解的,要不要来一袋?”
夏允彝无奈地接过烟袋,掏出烟斗,麻利地点燃,淡淡地吸了一口,二人的距离一下就拉近了不少。
抽了几口烟,夏允彝无奈地笑了笑,“圣人之言竟然可以作为大人胡乱收费的借口,真是,真是……”
“真是岂有此理,是不是?”刘慧明笑着说,“金钱不是万能的,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啊!”
夏允彝无语了,这句后世的金玉良玉让他一时无法反驳。
刘慧明道,“我收银子又不是兵部和我一个人用,大部分还是要上缴朝廷的。你想想看,没有银子,士兵就要饿肚子,轻则失去战斗力重则哗变;没有银子,朝廷就没钱加固城墙,也打造不出上好的兵器铠甲,我们就成了一只肥羊,周围敌人就会侵略我们,杀光我们的百姓,强-奸-我们的女子;没有银子,朝廷发不起公子,你我都要饿肚子。
“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夏允彝担忧地说,“大人如此竭泽而渔,不怕寒了前线将士们的心吗?”
刘慧明哼了一声,“那我向朝廷上奏收取海税和商税,你觉得怎么样?”
夏允彝脸色一变,“不可,朝廷岂能与民争利?”
刘慧明脸色一变,“按瑗公的逻辑,农业税和三饷等也不应该征收,因为商人是民,难道农民就不是民了?朝廷凭什么只对农民征税,而对商人免税?朝廷到底是重农还是抑农?是抑商还是重商?”
农民交租、商人缴税都是天经地义知识,他从没去想过多寡的问题,夏允彝被刘慧明一连串的问题搞得狼狈不堪,但他多年的养气功夫给他挽回了面子,“大人说得是,但农民纳税是天经地义的事……”
刘慧明忙打断他的话,“那商人纳税难道就不是天经地义的事吗?”
“这……”夏允彝终于语塞,“本朝太祖朝,商人也是要纳税的。况且,商人运送货物进城通关也是要交税的。”
“你在偷换概念!”刘慧明一点儿面子都没给他留,“进城通关的税国库也得不到多少,都被地方截留了,能和营业税相比吗?”
夏允彝终于发现自己是说不过刘慧明的,干脆反守为攻,“那依大人的意思,这商税该怎么收?”
刘慧明哈哈一笑,“我也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夏允彝心中顿时有十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见刘慧明这么耍赖,也只好跟着耍赖了,“好,好。夏某今日来就是为听大人教诲的,既然大人还没想好,以后再聆听也不迟。”
哪知刘慧明却一针见血地问道,“不知瑗公今日莅临蔽处,想做个什么官?”
夏允彝心说你问得也太直白了吧,我要做兵部尚书,你让贤吗?
虽然心里腹诽不已,嘴里还是谦逊地答道,“下官谨听大人安排。”
“没有出缺的位置啊”,刘慧明为难地说道,“要是瑗公心里有想去的地方,不妨说出来,就冲瑗公以前在地方的政绩,就算得罪人我也要给你腾个位置出来。”
夏允彝心中想笑,但脸上仍然十分谦逊,“下官听说侯督师即将收复河南,下官想去中原施展一番胸中所学。”
“哦,好说!”刘慧明神色一松,“到时我给老侯写封信就行了,地方你随便挑,反正我不为难你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