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的风轻轻地吹,她披散在肩头的长发被拂动,她抬手挽了下,他目光便又落在她眼角。
他忽然开口:“别问了。”
路南溪愣了下。
他说:“我给你安排住处。”
……
关睿并不住在关宅,为方便工作,他住在寰亚总部一个街区外的小区里。
房子是顶楼大平层,层高足有四米多,除了宽敞的露台以外,还有建在天台的游泳池。
路南溪当然不是没见过阔气的房子,但她进门参观之后还是被激起了仇富情绪,这屋子比关宅那个别墅还要吸引人,独立的棋牌室,家庭影院,茶室……应有尽有。
关睿已经扯掉领带并脱了外套,看她转回客厅,他指了指走廊尽头的屋子,“你住那个客房。”
路南溪跑进去打开灯看了一眼,客房都有八十多平的样子,还特别人性化地带了独立卫浴,她一脸痛心:“太腐败了,造孽啊。”
关睿正走过来,闻言靠住门口,“你说什么?大声点。”
“我说你的房子好棒!”她拍完马屁,站在房间里,动手试了试客房门锁。
关睿垂眼看着她的动作,“想反锁?”
路南溪动作卡了下,抬头讪讪笑:“我睡觉习惯不好,说梦话,打呼噜,还梦游……你说我这一不小心游到你房间里去多打扰你,锁了就不用担心了。”
她是在防备他,他看穿她的意图,但并不戳破,走过去告诉她:“反锁要这样。”
他走到屋内关上门,然后示范了一遍如何落锁,如何打开。
路南溪盯着门锁,还没来得及说话眼底就一暗。
有清冽的木质香和淡淡烟草味道将她笼罩,她猝然扭头,就见男人忽然靠近。
他两只手撑在她身体两侧的门板上,一个标准的壁咚——不,是“门咚”姿势。
她心跳漏了一拍,想要逃避但无处可躲,背紧贴着门板,“你……你干嘛这是?”
关睿垂眸睇着她,神色带几分轻佻和邪性,唇角也勾着,往她耳朵吹了口气。
路南溪感觉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浑身僵硬,蹭着门板身体慢慢往下缩。
左边右边走不了,飞不出去,只能往下。
然而她立刻就感觉到腰侧一紧。
男人的手轻掐在她纤细的腰间,沉声问:“怕?”
“你,你别和我开玩笑……”她心快跳出胸膛。
关睿轻笑,掐着她腰的手指尖轻轻地隔着意料摩挲,她赶紧伸手抵住他胸膛,掌心感受到男人身上的热度,她慌得一批,“你要是敢动我,我就……我就去告你!”
关睿眼底笑意更浓了,欣赏着她慌乱的样子,也从逗她中得了点趣。
就她这怂样,还真是只有嘴上的功夫,难怪在家会被欺负。
“行啊,“他头更低,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不过告我也得等明天。”
路南溪想要别开脸,却被男人捏着下巴扳过来,不得不近距离与他面对面。
她脑海陷入混乱,一时无法思考,却先屏住呼吸。
太近了,近到她能数清楚他呼吸的节奏。
关睿就这样看着她的双眼,倒也没有别的进犯动作。
很快,路南溪就觉得自己快要被憋死,她本来红肿的脸涨得更红了,嘴唇紧紧抿着,感觉自己就要窒息。
关睿饶有兴味地看了一阵,手指往她鼻子下一探,笑说:“气都没了?”
路南溪忍不住了,呼出一口气,跟着赶紧大口大口呼吸。
关睿已经直起身后退,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这时候知道怕了,跟我来的时候,还有设局我那天晚上想什么了?”
路南溪还在喘气,脑子因为缺氧,转得更慢。
“我要真想上你,酒店那天晚上你就逃不过,主动搭讪男人,请男人喝酒,等对方酒醉又扶着对方去开房……”他顿了顿,“路南溪,长点脑子,依你那天和今天的所作所为,在常人眼里就是送上门,这是我家,你以为这锁对我有用?就算我真强要了你,也并非没有可能全身而退。”
路南溪这会儿反应过来了,脑中回闪着各种国骂,感情这男人是在给她上课,然而抬眼看他的时候,她满脸憋屈,声音也小:“我都说了,我设计你是情势所迫,又怎么可能想那么多?再说今晚……”
她低下头,慢吞吞说了句:“今晚你帮了我,所以我相信你啊。”
关睿微怔,旋即垂着眼看她,隔了几秒才开口:“如果学不会用脑子对付路万成,你要付出的代价远远比一块地惨重,不是所有男人都会像我一样不碰你,别受了一点小恩小惠就随便付诸信任。”
路南溪感觉跟受老师训话似的,她气鼓鼓地,没吭气。
关睿看她这样也知道她不屑,他忽然之间又觉得没意思——他在干什么?收留一个并不熟悉的女人,还跟她讲这么多道理,他又不是她什么人,她真耍小聪明栽了大跟头,那也是她自己活该。
他懒得多说了,“你吃了亏别跟我哭就行,让开。”
路南溪磨磨蹭蹭地从门口位置让开,看着男人开锁并拉开门。
她在他出去之前又出声:“我不会再那样做的。”
关睿步子一顿,听见她又道:“我不会再搞什么仙人跳,给别人设局的。”
他侧过脸,就看到她正抬眼看他,好像是想通了,但又拉不下脸,有些许不自然。
她别开视线,有些别扭地说了句:“我听你的。”
她在心里补充:只给你设局。
路万成继续找买主,一个一个设局她是设不过来的,而且就如同他所说,风险也很大。
她想一劳永逸,打垮路万成,眼前就有他这条捷径,何况有关家老太太在,她觉得自己对他也有价值,未必不能考虑建立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只是现在和他谈这些还有点难——毕竟在他眼中,她目前只是个骗子。
今晚她本来可以去找杨彤蹭住一晚,但她来了,也是将这当成一个开始,毕竟想要建立信任也要先了解他,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如果她都表现得不相信他,又怎么能指望他相信她?
所以适当的诚恳态度和低头是有必要的。
她忽然这么乖顺,反倒令关睿倍感意外,他眯起眼打量一番,却没多说什么,径直离开了房间。
男人一言不发走了,路南溪也不知道自己这态度在这里合不合适,脚步声逐渐远去,她站了会儿还是关上门,盯着那个锁看了会儿,纠结过后还是落了锁。
诚如关睿所说,他家里的锁对他可能没什么用,但锁了门会让她觉得这房间比较像是一个私人空间。
自从曲芳春母女搬到路家之后,她在自己的房间也会反锁门,这是习惯使然,会让她安心一点。
客房似乎有人常打扫,非常整洁干净,浴室有崭新的洗漱用品,路南溪一点没客气地用了,洗漱过后,她躺到床上拿过手机,发现来了条新短信。
号码她没存,内容是这样的:姐,你怎么还不回来啊?爸爸气坏了,你快回来给他道歉,说两句好话吧。
她立刻就想:妈的智障。
这样的智障,除了曲倩倩还能有谁。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这辈子都不可能道歉的,她盯着屏幕冷笑,最后直接拉黑这个号码,关机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