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我剪头发的是一个胖子,没有凳子坐,他就让我蹲着。蹲着剪头发,我平生还是第一次遇到。我想了想,还是蹲下了。
狗王:“为什么要想一想呀?”
刘鹗:因为原本是有凳子的,可惜被那胖子做着。理发师坐着,剪头发的蹲着,就这样开始剪头发了。胖子按着我的头就开始剪那剪子不锋利,有时候会卡住,他就用手直接扯,痛的我眼泪都流出来了。
我对胖子说:“有你这么剪的吗?”
胖子:“老子就是这么剪的,你想怎么样?你是不是不服?”
胖子话刚说完,附近的人就围了过来。我看了看四周,只好继续蹲下去让他剪头发。过程很痛苦,剪完后头皮流出的血染红了我的半边脸。可惜当时我没有骨气,连在心里说一句“此仇不报非君子”都不敢。
大壮和胖子躲着抽烟去了,留下我一个人清理卫生。我亲自扫了自己连着头皮的断发,亲自接水冲走了我滴落在地的血和泪。扫完后,我去找大壮交差。大壮“哦哦”两声,看都没看我一眼。
反倒是胖子看了看我的头:“唉哟,怎么还在流血,你小子真是麻烦。”
胖子又让我蹲下,然后他和大壮把烟灰弹我头上,说是帮我止血。可是当带火星的烟灰落在我头上时,我知道自己又上当了。两人按着我不让我站起来,两根烟后,他们才放手。这过程中我一直在咬牙坚持。
你别说,烟灰弹上两分钟后,血还真止住了。
胖子见我头上的血止住了,就蹲下来笑着对我说:“滋味如何呀?逼崽子,让你再跟老子拽。”
之后我被大壮领着回到了号子。
中午在球场吃饭,大多数人顶着大太阳吃,少数混得好的可以在树荫底下吃。今天的午饭是粥,而所谓的粥就是开水泡饭,上面飘着几片冬瓜,想必是我们城市冬瓜便宜的缘故。
吃完饭后要自己洗碗,也就在那时我第一次遇到了狗熊。当时他在我旁边,周围有好多人。我没调整好水量,洗碗水溅到了他们一伙的某个人身上,随即我就被扇了一巴掌。
我对少管所的欺凌已经有了认识,绝对比学校里的严重多了。我甚至有点怀念学长们的拳脚。
那人下手很重,我鼻血立马就流了出来。那人还想再扇我,被狗熊劝住了:“高棍,别欺负新来的,丢不丢人?”
因此,我免了一顿打,但我那时并不感谢狗熊,因为他们都是一类人。我不会将任何人的可怜当做慈悲。
狗熊离开时从包里抽出张纸叫我擦鼻血,我接下了。少管所里的纸属于奢侈品。这些奢侈品都被大壮一个人占有。据跟我一个号子里的人说,如果不是因为大壮有轻微洁癖,我们可能连擦屁股的纸都没有。
洗完碗后回到号子,我好奇心强就问什么时候做打火机。跟我一个号子某个人笑了笑:“你以为打火机想做就能做?每个月一次,而且名额有限。”
我不知道做个打火机有什么好玩的,还“名额有限。”不过既然他会这么说,那肯定是有道理的。但是“名额有限”这四个字,也暗示了这事轮不到我。
“终于洗干净了,”刘鹗看着湿淋淋的裤子露出了满意的神情:“我是不是说的有点多了?”
“不多,我们觉得挺新鲜的。”
“嗯,你们当故事听就行了,”刘鹗叹了口气:“唉,最近老是喜欢絮絮叨叨的,说不到重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