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河上传来银铃般的笑声,叶倾雨被吵醒时,已是天光大亮。 她躺在床上,望着帐顶艳丽的芙蓉花,微微蹙起了眉头。 她极少睡得这般沉。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淡淡的日光从窗子透进来,斜斜洒在地上。 叶倾雨刚起床便看见桌上茶盏下压着一封花笺。 花笺上龙飞凤舞五个大字:红尘惜花客。 曹玉来过? 既然留了花笺,为何没有掳走她? 叶倾雨脑中灵光一闪,该不会是 孟奚知的衣衫散乱地搭在屏风上,上面还有撕扯的痕迹,梳妆台上脂粉散落,妆奁里空空如也 这些,都是拜叶倾雨所赐,而那个任她折腾的人,却不见了。 寻遍整个迎春楼,也不见孟奚知的踪影,叶倾雨感觉心底空落落的,有点着慌。 去他娘的红尘惜花客,曹玉你连老娘的脸都不认识了吗? 掳个人都能掳错! 要说起来,叶倾雨昨晚不施粉黛,加之幔帐里光线昏暗,比起睡在外侧,身着粉裙、满头珠翠、又涂脂抹粉的孟奚知,确实容易叫人认错。 在偌大的千屏城里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曹玉并不认识孟奚知,若是发现掳错人,不知孟奚知的小命能不能保得住? 孟奚知现在不能动用灵力,与凡人无异,若是这般死于非命,岂不是被她所累? 想到此处,叶倾雨坐不住了,披了件斗篷就往前院走去。 她要去找千屏城城主简绍。 叶倾雨还未走出大门,便被柳妈妈拦下了。 “好女儿今日去找城主,可去的不是时候。” “为何?” “昨日平沙国炎王抵达千屏城,城主大人正忙着招待他呢,听说今日一大早,他们便去城外白荷山狩猎去了,得后日才回。” 炎王是平沙国国君的胞弟,封地在炎水城,因其性子残暴狠戾,背地里被人称作“阎王”,后来这个称呼传到他耳中,他非但没生气,反而去跟他皇兄讨了个“炎王”的封号。 炎王不仅残暴,还是个色坯子,强抢民女这种事干得不少,在炎水城他就是天,百姓敢怒不敢言,在这片黑天之下苦苦求生。 千屏城出现灵族美人,炎王自是要来凑一份热闹。 若不是碍着简绍的面子,他哪里甘于等到元宵节再与美人一度。 而简绍,亦是担心这位炎王不安分,故而将他带到城外别庄去消遣。 叶倾雨回到房中,孟奚知的衣衫被叠好放在绣墩上,禾儿正在收拾梳妆台。 看到她回来,禾儿迎上来要替她脱下斗篷。 叶倾雨问道:“你可以带我去看看香桃姑娘吗?” 禾儿刚抬起的手指垂下,脸上露出惊恐的表情,“姑娘,我劝你还是不要去那间屋子,我真的没骗你,我看见” “我相信你,你带我到门外,我自己进去。” 禾儿不再多言,领着叶倾雨朝屋外走去。 前院柴房边的小屋外堆满了积雪,除了一条下人进出的小路,莹白的雪地上只有几处野猫留下的爪印。 叶倾雨站在紧闭的木门外,示意禾儿先回去。 禾儿张口欲再劝,叶倾雨已转头推开了潮湿的木门。 昏暗的屋子里只有一扇小窗,破旧的梳妆台前坐着一个女子。 女子背对着梳妆台,她的脸,却是正对着铜镜。 天光从叶倾雨背后照进屋子,铜镜中,那张脸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