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杀气可以实体化,祝余估计早就被傅辞洲身边散发出来的狠戾秒得骨头渣都不剩。
“有一说一,”他的脑袋被傅辞洲勒在腋下,憋得满脸通红,“是你让我随便写的!”
傅辞洲怒道:“你怎么不写我在牛屎里打滚呢!?”
祝余“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咳咳咳…我喘不过气了!”
傅辞洲暑假在屎里遨游这事儿被老陈一嗓子吼出来,全班明着笑了有十分钟,而且隐约还有往年级散发的趋势。
那一个月里,傅辞洲在走廊里都觉得别人看他的目光有那么些微的不同,像是已经和某些东西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这股子屎味附在傅辞洲的身上,随着时间的推移,足足有一个多月才勉强被同学遗忘。
九月底,第一次月考提前了几天到来。
祝余这次没跑没逃安分参考,只是超乎所有人预料的是,他的名次竟然掉出了年级前十。
这回不仅是震惊了傅辞洲,还连带着震惊了老陈老李老孙等一干老师。
祝钦在短短三天被请来学校四次,祝余也几乎下课就要去办公室被老陈单方面谈话。
傅辞洲找不着祝余,开始每天骚扰前排的王应和许晨。
只是前后排隔了张桌子,终究不好下手互殴,没了点肢体语言混合,感情总差了那么点味道。
傅辞洲一人在教室难免有点寂寞,只能在上课的时候凑过去多烦烦自己的同桌。
下午的第一节课上,大家都有些昏昏欲睡。
傅辞洲跟条虫似的趴在桌上,脑袋随着手臂一歪,就拱去祝余身边:“你没事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同桌到底哪根筋搭错了,但他一定知道祝余不太正常。
“头晕。”祝余用两个字打发傅辞洲,一副不是很想搭理对方的样子。
虽然他直着脊背,靠在椅背上,但脑袋耷拉着,那张总爱笑着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下巴几乎要戳上锁骨。
“你是不是又中暑了?”傅辞洲的手直接伸向祝余的桌洞,他记得这人总喜欢装一罐藿香正气喷雾,指不定现在还带着。
他就这么闭着眼一抓,竟然抓出了一个药瓶来。
傅辞洲拿出来想看看是什么药,只是来没来得及看清上面的字,就被祝余握住瓶身拿了回来。
“不要翻我的东西。”祝余声音低沉,带了丝沙哑,不像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音色。
傅辞洲手上一顿,整个人也坐回了自己得位置上:“你生病了?”
祝余闭上眼睛,轻轻“嗯”了一声。
他的声音很轻,就像是累极了睡着了,动也不想动。
这几天祝余的精神一直不太好,傅辞洲一开始还觉得是不是受到了考试成绩的影响。
但后来他又想想,一次考差算个屁,祝余整天嘻嘻哈哈跟个傻子似的,心理应该没这么脆弱。
所以到底是怎么了?
傅辞洲越发觉得不对,心里的问题就像是热水壶烧开水似的“咕嘟咕嘟”往外冒的热蒸气,没一会儿就把他憋得不行。
终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傅辞洲还是忍不住用手背轻轻敲了一下祝余的胳膊:“你是不是不舒服?”
可是下一秒,祝余却抬手搭上了傅辞洲的手臂。
他的身体像是重心不稳,猛地一晃。
皮肤相贴,两人体温相差巨大。
傅辞洲甚至有一种被烫着了的错觉。
下课铃声在此刻响起,傅辞洲一把攥住祝余的手腕:“你发烧了?”
祝余使劲闭了闭眼睛,手指小幅度的摆动,有点虚弱道:“没…”
傅辞洲:“那就是低血糖?”
前排的王应听到动静,转身看到祝余这副快要不行了的模样,连忙提议道:“他是不是想吐?要不要去卫生间?”
傅辞洲听罢连忙起身,把祝余往自己肩上一架就往卫生间跑。
祝余本来也没什么事,被傅辞洲这一路猛颠,头都要炸了。
“我就是头晕…”他按着水池边缘,竟然觉得还真有点恶心。
“你等会。”傅辞洲把祝余往水龙头哪儿一搁,自己一溜烟又跑没影了。
厕所的水槽到祝余腰腹,他打开水龙头洗了把脸。
似乎是清醒了那么一点,可是眼前影子发重,叠在一起乱晃,看一眼都晕的不行。
祝余慢慢走到墙边,扶着微凉的瓷砖,慢慢蹲了下来。
蜷着身体要比站着坐着要更好受一点,可能缓一会儿,他就恢复正常了。
现在正当下课,卫生间里进进出出有不少人。
祝余怕自己碍事,于是又扶着墙起来准备去走廊上继续蹲着。
然而即便他十分缓慢地站起身,却依旧没抗住预料中那阵猛烈的晕眩。
傅辞洲这乌鸦嘴,说什么来什么,他怕是真低血糖了。
天旋地转间,有只手臂稳稳把他接住,祝余只觉得额头一痛,扎进了一个胸膛起伏剧烈的怀里。
“你怎么跑这儿了?”傅辞洲剥了颗大白兔塞祝余嘴里,“乱跑什么,怕自己死不掉啊?”
糯米纸包裹的奶香瞬间在口腔弥漫,祝余抬手按住傅辞洲的肩膀,把自己从对方身上撑起一段距离。
少年肩膀宽阔,肌肉结实,还真有了那么一些可靠。
“少爷。”祝余的眩晕感减轻不少,甚至还能嚼几下奶糖,“你别说话了。”
好好的男生怎么就长了这么张嘴?等会儿指不定自己应了他的话嗝屁了。
“还晕吗?”傅辞洲低头去看祝余的脸,“要不要去校医院?”
祝余闭上眼睛,摇了摇头:“哪来的糖?”
他记得自己不带糖有一段时间了。
“找人要的,”傅辞洲说。
祝余“哦”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
大概是病了的缘故,祝余脸色白得吓人,傅辞洲伸手帮他捋了一把汗湿的刘海,更加感受到了两人的肤色差别。
这种在病态的浅色连带着嘴唇,像是被抽干了血气,看上去有点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