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狄是做“以铁换粮”生意的,经手的牛羊不计其数,家里被发现羊毛,有什么好奇怪的?
羊毛同样不能作为证据!
重点应该放在毛线上!
一定有未被清理过的毛线,或者散落的毛线!
“地窖在哪?”田瑭突然想起来,自己还未去地窖看过。
真是被表象迷住了双眼!
孔狄自己买了纺机,为什么要烧掉呢?
这是明显的毁尸灭迹之举,他一定要隐瞒些什么。
联想到纸张的事情,以及技术盗取,田瑭终于抓住了关键!
“这边。”魏攸连忙指引田瑭去地窖。
“许虔,新纺机纺出来的毛线和别的纺机纺出来的线可不一样!”田瑭并未立刻起身,而是一边盯着孔狄的表情,一边指点许虔。
“师傅说得对!”许虔突然明白过来,“新纺机设计的时候首要解决的就是羊毛纤维短,不容易纺线的困难。所以特意加多了线捻的匝数,这是以前的纺机实现不了的。”
“所以?”田瑭紧接着问道。
“如果地窖里找到了那种毛线,就说明纺机进过地窖!”许虔高声回答。
孔狄的眼角终于抽动了一下,转瞬复归平静。
但,已被田瑭看在眼里。
这个老狐狸,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田瑭心里想着,接过魏攸手中的火把,亲自前往地窖。
不多久,田瑭捏着短短一截毛线出了地窖,交给一旁的皇甫宁查看。
皇甫宁细细分辨了良久,才肯定地点了点头:“师傅,这是新纺机纺出的线。”
田瑭一个箭步冲到孔狄面前,直接一脚踹了上去:“还不如实招来!”
“冤枉啊!冤枉啊!”孔狄突然大声悲呼,“兴许是匠人身上挂了线,掉在地窖里的!冤枉啊!冤枉啊!”
“哼!”田瑭见他不见棺材不落泪,恨恨的又是一脚踹在他身上,“行啊!如此荒唐的借口都编出来了,待更多的毛线找到,我看你还要编什么故事!”
“冤枉啊!冤枉啊!”孔狄仿佛没有听见田瑭的话,只是一味地喊冤。
田瑭不去理他,吩咐程质道:“加强守备!事情水落石出之前,谁也不能进来,谁也不能出去!”
“喏!”程质一抱拳,两个起落之后,亲自上了房顶,监视着里外的动静。
魏攸也意识到了田瑭此话的深意,想到可能有诸侯势力牵扯其中,便也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刘得更是持刀,和简练一左一右,站在田瑭身旁。
不多时,许虔他们从地窖出来,每人手上都捏着几根毛线。
皇甫宁一一查验,全是新纺机纺的线!
“纺机一定进过地窖!”田瑭抓住那些毛线,慢悠悠一根一根排在孔狄面前,轻飘飘地说,“你若再不说实话,我敢保证,你们全家都会被押到煤矿上去,挖煤挖到死!”
“这些毛线和我有什么关系!一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冤枉啊!”孔狄依旧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你们不是要保护商贾吗?你们不是要保护私有产权吗?你们抓我干嘛!我可为‘以铁换粮’策立下了汗马功劳!”
“故事编不下去,开始威胁和表功了?”田瑭轻声笑着,“没关系,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我要去宣扬你们的嘴脸!你们说一套做一套!你们欺负良善,欺骗商人……”孔狄的气焰不那么嚣张了,但依旧死硬。
“对于我来说,给你定罪的证据链已经完整了,你承不承认无所谓。”田瑭直起身来,“地窖里发现了这么多毛线,说明纺机一定进过地窖。地窖藏在骡马棚的下面,军士们第一次来搜查竟没能发现,那些盗取设备的人何以知道地窖的存在?除非他们和你是合谋!是你自己把纺机搬到地窖里去的吧?”
孔狄的喊冤的声音终于止住了,原本无辜的表情也开始渐渐溶解。